丫鬟们早已花容失色了,转过身去直反胃。
刹那间,解正文接二连三的“咔嚓”声,以及蒯浩博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血腥味四散开去。两人一个杀红了眼,越砍越兴奋,一个痛得连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五指砍罢,有几个官员强忍着恶心,竟然将嘴唇都咬破了;另外两个实在忍受不了,直接瘫倒在椅子上;郦永言的手藏在袖子里,这会儿偷偷伸出来一看,双手的手背上已经被自己互相掐出了血,皮肉外翻。
这会儿再看蒯浩博,瘫倒在地阵阵抽搐着身体,早就半死不活了。
谁会相鸿解正文竟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就能下得了如此的狠手?
解正文放下刀,毫不在意地用衣袖擦了擦手上的鲜血,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一样,居然满意地“嘿嘿”一笑:“启禀陛下,臣已经做好了,还请陛下查验。”解正文垂首的同时,还不忘偷偷抬眼观察皇帝的表情。
却见方秋吕神色不变,只轻轻“嗯”了一声。
“果然狠得下心肠。”方秋吕忽然抚掌道,“蒯浩博对你这个干爹也算是不错了,听说平时还经常给你送这送那的孝敬你,有什么好事也都能想着你,可惜呀,怎么你对他这个干儿子,却好像全无半点情意?”方秋吕微蹙眉头。
见皇帝变了脸色,解正文心道不妙,眼珠立马一转:“虽说蒯浩博平时对臣是不错,不过既然陛下下令要办他,那臣又岂敢违抗圣旨?即便大义灭亲也自然在所不惜。臣对陛下的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方秋吕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不断那啥的蒯浩博微微一叹:“话虽如此,可是朕却有点为你担心了。你要是有朝一日做了鬼,到了地府,你说蒯浩博会怎么对你呢?”
解正文怔住了,此刻蒯浩博绝望而仇恨的目光仿佛要活活撕裂解正文一般,解正文赶紧扭着身子避开。
“解正文,你说你的靠山这会儿还能不能帮帮你呢?”方秋吕冷不丁斜了他一眼。
解正文一愣,连忙堆笑道:“陛下说笑了,臣哪来的什么靠山呀?就算有靠山,那不也是陛下吗?”
方秋吕还在淡淡微笑:“但是今晚在船上,你好像比朕厉害很多呀!你这么说,岂不是折煞朕了吗?”
解正文顿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皇帝这样貌似悠闲的调侃他再也受不了了,心里直发毛:“臣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啊!是臣有眼无珠,不知陛下天威降临,惹得陛下不高兴,臣自知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接着又磕头如捣蒜。
“看来朕今天晚上倒玩了一场非常好玩的游戏呢!”方秋吕慢慢收起嘲讽的笑意,喃喃重复道:“你刚才说你有眼无珠?既如此……”一道精锐陡长的目光霎时投向了解正文,“那你还要眼睛干什么?”
众人皆惊:难道皇帝是想……
解正文岂会听不出其中之意?霎时吓得心胆俱裂。正待痛哭求饶,却听方秋吕一声低叱:“蒯浩博,你听着,朕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刚才解正文怎么对你的,现在你就可以怎么对他。另外,你干爹说他有眼无珠,你也应该听见了。朕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去把解正文的两只眼睛都给朕挖出来!”
蒯浩博呻吟顿止,忽地“格格格格”笑起来,在这寂静的夜晚,却是如此的凄厉阴森!
方秋吕朝一名京卫简单吩咐了一句,京卫大步上前,迅速在解正文的颈后重重一切,但又不至于让他立时昏倒。于是,这个方才还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歹人此刻就像一滩烂泥一般软软倒下,脸上充满了极端的恐惧之色。而那双眼睛已经睁得不能再大了,瞳孔倏然紧缩,血丝满布,分外可怖。解正文现在身子绵软,手脚俱不能动,空有清醒的意识,却只能任人宰割。
众官员平日里都是些文弱书生,何曾见过这般诡谲的场面?
蒯浩博边笑边用力抽出钉住右手的剑,慢慢爬向解正文。可惜解正文被京卫用布死死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嘤嘤”的微弱那啥,连挣扎大喊的机会都没有。只有他剧烈颤抖的身体,才能让别人知道他正在经历着怎样残忍的惊悚。
方秋吕似是疲累了,他下了软榻,走过两人身边,看也不看,低声命令道:“回郦府。”
丫鬟们像是逃命一般赶紧跟着跑出内堂,而众官员们更像是才逃离了炼狱一般,如获新生,任凭身后发出了多少声被极力压制下来的夜枭一般的哀号。
屋外四处弥漫着茉莉花的清香,方秋吕深深吸了几口,甚是喜欢。
夜静如水,仿佛内堂里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郦府正厅。
众人静立,整个郦府自然也都没有睡去。
方秋吕翻开了京兆尹的公务笔记,随手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