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不像是人能干得出来的!”
只多看了一眼,胃里便跟翻江倒海似的,我强忍着不适匆匆别开视线:“什么仇什么怨,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杀死一条狗,真是变态!”
“确实,不像是人能干得出来的。”
听见身后冥公子轻描淡写的话音,我才发现,不知几时他也到了窗前。
一边往桌上摆着盘,他一边兀自静望着楼下那番混乱的热闹。而那句‘不像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从他嘴里说出,所含的意义显然跟我所指的完全不同。
因此愣了愣,我立即问:“怎么?这条狗的死,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眉梢轻挑,将手里餐盘摆了摆正:“若说是心理不正常的人所为,但,凡是有虐杀动物嗜好的人,追求的都是施虐过程中的心理快感,所以通常他们只会找容易制服的弱小猫狗下手,因为方便制服和实施。而如这样体积的大型猛犬,那种人根本就不敢冒险招惹,毕竟,施虐这一嗜好,并不意味着施虐者本人会喜欢自身受到同等的伤害。
其次,你再仔细瞧瞧,这条狗身上的伤并不是用武器造成,而是徒手撕扯出来的。”
话音落,我下意识再度看向鲁尼的尸体,只觉后背一阵发凉。
因为确实,那样不规则又粗糙的伤,的确不像是用利器割出来的。
正自看得专注,耳边再次传来冥公子的话音:“试问什么样的人,能有力量把一头大型烈性犬的身体撕扯成这样。又有谁能不靠工具,徒手折断这么大一头猛犬的骨头。而最重要的一点,这是一头家养犬。杀它便等于是在主人眼皮子底下行凶,因此,不妨仔细想想,究竟什么样的人物,能在犬主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杀死这么一头猛犬,令近在咫尺的犬主人浑然不知?”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但,“如果不是人杀的话……那会是什么东西干的?”
边问,边不由心念一动,我想了想随即脱口而出:“难道是娇娇说的那只厉鬼么?”
冥公子没有立即回答。
只勾了勾嘴角,再次往楼下看去。
鲁尼的女主人姓徐。
以前上学时,我常看到她在小区里晨跑,听附近相熟的邻居都叫她媛媛。
徐媛媛长相并不算特别出众,但身材和皮肤都管理得极好,三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最多二十出头。
记忆里好像从没见过她不化妆的样子,每次看到她,妆容和衣着都是极为精致的,哪怕跑得满头是汗的时候,也都讲究得像是广告照里的模特。就如网上流行段子里说的那样,她是个下楼倒垃圾都得要化个妆、换一身衣裳的人。
现如今,却以这种形象站在小区人最多的地方,由此可见,鲁尼的被杀对她的冲击力有多强。
她几乎像是疯了一般,连着半个多小时骂声就没有停过。
一边骂一边嚎啕大哭,就连物业和居委会的人来了也劝不住,甚至不允许他们用塑料布把鲁尼的尸体盖住。
正当僵持得不知所措之际,一辆黑色保时捷快速驶进小区,无声无息地停在了围观着的人群外围。
紧跟着,一个男人面色冷凝,握着手机匆匆从那辆车里踏了出来。
看到他,徐媛媛的骂声终于停止。
同时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匆匆抹了抹自己头发,又用力擦拭着自己的眼泪,试图挽回自己此时所能弥补的最好状态。却无论怎么也擦不干净,最终只能在那男人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将脸深深地埋进自己手心里。
如此在意,显然,这个男人就是徐媛媛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金主。
果然是久居上位者,气派浑然天成,哪怕头发花白,眼角藏不住的鱼尾纹,这男人依然一派英挺俊朗的模样。哪儿像六十多岁的人,相貌看起来至多四十出头,因此即便整个小区的人私下都悄悄地说起这对情人如同‘父女’恋,此时跟徐媛媛站在一块儿,倒是完全看不出太大的年龄差。
金主很忙,忙到即便走到徐媛媛身边,依旧在打着电话。
直到片刻后终于把交代的事说完,这才皱了皱眉,将目光从鲁尼的尸体上一扫而过,随后看向仍在捂脸抽泣的徐媛媛:“一条狗而已,死了就死了,再买条就是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么闹做什么?好看?”
不得不说,猫的听觉真是灵敏,这是作为人类的时候所根本无法体会的一种感觉。
楼下那两人离得不算远,但毕竟跟着三层楼的距离,而且还如同耳语。围观在他们最近距离的那些人尚且听不清楚他俩在说些什么,但那些话却无比清晰地一一传进我耳朵里。
“走了,回去了。”见女人依旧抽泣,男人略有不耐地拍了下她肩膀,道。
顺势拉住她细瘦的胳膊就要往回走,却不料徐媛媛忽然用力把胳膊抽了回去,松开捂着脸的手,抬头带着错愕看向他:“什么叫只是一条狗而已?老刘,你算算你把它送来有多少年了?六年,整整六年了。咱俩孩子有多大?它就是陪着咱孩子长大的,你算算你陪咱孩子有多少时间?再买一条,和它能比吗??”
许是被这番话戳到了某些不悦处,男人眉心一拧:“够了,有什么话回家去说。又不是个三岁孩子,在这里为了条狗胡闹有意思吗?”
“这只是为了条狗胡闹吗?!老刘,你看看它的样子!这是人能做得出来的事吗?什么样的人能残忍可怕到这种地步,把它弄成这个样子!简直是个疯子!而那个疯子就藏在这个小区这些人里面,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吗?!”
许是徐媛媛突然抬高的说话声让男人感到了难堪,他脸色在四周悄然投来的目光中变了变,遂更加冷凝:“可以了媛媛,走了,回去再说!”
“回去?回去那两个孩子问起鲁尼在哪里,你叫我怎么回答??”
“就说送人了。”
“刘季州!你怎么能这么冷血!是不是我们娘儿三个对你来说,跟这条狗其实一样也都没什么区别,想到了过来摸几下,不想了就算是死了也是无所谓?!”
“够了!”
一声低吼,刘季州的脸显而易见地涨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