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舌根却悄悄压着那枚白色的小药片,微量的地塞米松正在唾液中缓慢溶解,释放出几乎察觉不到的微妙苦味。
他闭上眼,靠在枕头上,唇角的弧度隐约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
深夜,医院走廊里静得像一片沉寂的海洋,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低语和走动的脚步打破这片死寂。
最后一个探视者的身影在门外的光影中渐渐模糊,匆匆离去,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空旷与孤寂。
白折的眼睛在昏暗中微微睁开,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在病房的瓷砖地面上,呈现出一幅细腻的窗格阴影,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切割成无数个格子,他的目光缓缓落在地面上。
他轻轻掀开被子,赤裸的脚掌触及到冷冰冰的瓷砖,脚下的凉意如同寒霜渗透进骨髓。
无声的动作,似在这寂静的夜里,他已与这间病房的所有物质融为一体。
白折的身体轻盈得仿佛一阵微风,他缓缓地迈开步伐,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记得九宫步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微的转折,甚至每一次呼吸的起伏。
那是他早已刻在身体里的习惯,是一种永远挥之不去的执念。
随着他的脚步,身体仿佛在黑暗中缓缓绽放,心境也在渐渐放空。
只走了三步,当他踏在了东南的巽位时,指尖几乎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微妙变化,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激荡。
然而,就在这时,空气的流动忽然停滞了。
监护仪的警报声骤然爆响,刺耳的音波如同利刃刺入夜的寂静,瞬间将这一刻的宁静撕成了碎片。
白折的身体猛地一震,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闪电般地扑回病床,重新躺下,浑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紧绷,仿佛只要稍有疏忽,自己便会被这嘈杂的声音吞噬。
值班护士听见响声,急忙推开门,冲进病房。
她看见白折缩成一团,双膝紧紧抱在胸前,眼睛空洞无神,嘴唇发抖,低声呢喃着:“白折梦见...梦见被大卡车...还有黑色的山羊...”
她的声音带着无措的慌乱,立刻扑向床边,手忙脚乱地拿起急救药品。
白折依旧蜷缩在被窝里,仿佛一只受惊的兽,冷汗已经从他额头渗出,覆盖了整张苍白的面容。
药物的液体悄然注入静脉,冰冷的液体带着某种几乎无法言喻的温柔感,顺着血管流向四肢。
白折的意识像是被柔软的黑暗吞噬,身体逐渐松懈。
当镇静剂开始生效时,白折放任意识沉入了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