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参加婚宴的那个晚上,热闹的喧嚣如同汹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地在四周翻涌涌动。雕梁画栋的府邸内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将喜庆的光晕肆意播撒。宾客们身着华服,手持酒杯,在庭院中穿梭往来,欢声笑语交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然而,这一切的热闹于温北君而言,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送走了姜昀之后,温北君独自隐没在客栈的阴影里,仿若被世界遗忘。手中的酒杯轻轻摇晃,杯中的酒水在皎洁月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恰似他此刻内心的孤寂与落寞。周围的欢声笑语一浪高过一浪,他却充耳不闻,思绪早已飘向远方,飘回到那些回不去的往昔岁月。
他的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不断催促,那声音蛊惑着他,让他想要再喝上几杯,喝个酩酊大醉,仿佛只有沉醉在酒精的麻痹中,才能暂时忘却那些如巨石般沉甸甸压在心头的过往,和眼前这错综复杂、波谲云诡的局势。可他又不敢,理智如同一根紧绷的弦,时刻提醒着他,不能再喝了。若是真的醉倒,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处境,不知又会惹出怎样不可收拾的麻烦。
但在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却有着一丝近乎幼稚的幻想。他渴望就这么放纵一回,喝个烂醉如泥,然后醉倒在某个不知名的巷陌,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头顶是一方狭窄的夜空,一直睡到天亮。他甚至荒唐地想着,这样,族兄就会和以前一样,心急如焚地派人四处寻找,而后把他从街角小心翼翼地扶回家。族兄会一边皱着眉头数落他的不懂事,一边又贴心地照顾他,为他煮上一碗醒酒汤,守着他直到天明。
“温北君!你要是再敢跑出去喝酒,我就扒了你的皮!”曾经,族兄那带着威严又饱含关切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熟悉得就像昨日才发生的事。
“知道知道,今日就是吃饭,决不喝酒!”那时的自己,总是一边嬉皮笑脸地回应,一边摆着手,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般蹦蹦跳跳地很快跑了出去。可话虽如此,对于十四五岁、正处在天不怕地不怕年纪的少年们来说,聚在一起若是不喝点酒,那可就太乏味了些。
彼时,少年们风华正茂,浑身散发着蓬勃朝气,仿佛世间万物皆在脚下,对未来即将降临的惊涛骇浪毫无察觉。酒肆之中,喧嚣鼎沸,热闹非凡。木质的桌椅被挤得满满当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香,混合着少年们炽热的梦想,不断发酵。
温北君脸颊因酒精的作用而泛起红晕,眼神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他猛地站起身来,手臂在空中有力地挥舞,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我日后定要成为大将军,统帅千军万马,将咱们河毓郡守护得固若金汤,叫任何来犯之敌都望而却步!”
此言一出,伙伴们纷纷鼓掌起哄,清脆的笑声瞬间填满了这狭小逼仄的酒肆,墙壁似乎都被这股热烈的情绪所震动。有人兴奋地拍着桌子,酒水随着桌面的震动而微微荡漾,溅出几滴在粗糙的木桌上;有人吹起了响亮的口哨,尖锐的声音与笑声、呼喊声融为一体,在酒肆的房梁间不断回荡。
“吹牛!你温北君能当上大将军,我第一个不信!”温鹭嘴里还叼着半块糕点,由于年龄在这群少年中最小,他没有酒喝,不过可能是因为吃的太多,脑子转不过来,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