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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谈类(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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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啊呸又来到大街上,像往常一样东游西荡。正经过一个街角,突然蹿出两个差人来,一左一右将他夹起来就往前飞奔。

“我们是提督府当差的,带你去衙门。”一个差人说。

“提督府的?”啊呸的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弯,“带我去衙门做什么?”

“为你申冤出头!”两个差人告诉啊呸,前些日子提督大人微服私访来到绵城,突然神灵托梦,要他帮一个赤裸胳膊挂白纸牌子的人申冤。提督大人打听了事由始末,赶紧调来八百精兵,要把赵铁嘴和贪官污吏全部铲除……

到了衙门,啊呸惊喜地看见,赵铁嘴已经被五花大绑丢在一边,他的喽啰也跟大马虾似的捆成一串。至于绵城的官员,也是戴枷的戴枷,戴镣的戴镣。

提督大人问他被抢了多少,被砸了多少,总共算算损失几何。啊呸说了数目,提督大人手一挥,两个人将一个箱笼抬到啊呸跟前,掀开盖子,里头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啊呸不住地磕头作揖。

“要谢,你就谢神灵吧!”提督大人让啊呸退下,喝令将赵铁嘴一干人等押上堂来,新账旧账一起算,该就地正,法的就地正,法,该打入大牢的打入大牢,该押赴京城的押赴京城。

一时间,绵城百姓无不拍手称快。人们纷纷拥到啊呸的家门口鞠躬作揖,说倘若不是他求助神灵,只怕绵城永无宁日。啊呸用那一箱笼白银重新开起店铺。大家感念他的恩德,那生意比过去不知好多少倍。

绵城再没有恶霸和贪官污吏,成了一片难得的净土。不光那些过去离开的商贩们成群结队返回,就连一些大地方的商号也纷纷进来。没过两年,原本小小的绵城竟成了远近有名的繁华之城。

再说啊呸,他已经被人尊称为老爷了,名下的店铺遍布了整个绵城。大富大贵的啊呸老爷却并不是很高兴,他心里揣着个别扭,这个别扭姓章,人称章老爷,是啊呸老爷生意场上最大的竞争对手。

章老爷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一到绵城,章老爷就登门拜访了啊呸老爷,感谢他为绵城开创出的清静太平,说之所以选择在绵城扎根做生意,主要还是因为啊呸老爷在这里。就像是为了沾人家的好运气似的,啊呸老爷开什么店铺,章老爷紧跟着也开什么店铺。啊呸老爷开始还觉得可笑,慢慢地就笑不起来了,因为这章老爷比他更会做生意。

若论做生意,这章老爷的确是个精,搞到后来,啊呸老爷干什么,得看章老爷的风向了,章老爷买,他就买,章老爷卖,他就卖……如此一来,他啊呸老爷跟在章老爷屁股后头拾漏米,还能赚什么钱呢?

啊呸老爷决定除掉章老爷,否则要不了多少年,自己就跟穷光蛋没什么区别了。啊呸老爷想到了游师婆当初说的第三条秘方。

自打啊呸在观音庙求得银子后,这小庙的香火突然就旺了。见啊呸来到庙里,和尚们都笑脸相迎,观音庙的好名头可就是因这个人来的,可不敢怠慢。啊呸老爷拿出一大包银子递给和尚们,要他们远避片刻,他有些私密话要跟观音菩萨说说。和尚们当然依从。空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下了啊呸老爷和他面前的观音菩萨,以及菩萨身边的随侍童子。

观音菩萨端坐莲台,左手持净瓶,右手持杨柳枝,目光悲悯地注视着啊呸。啊呸连磕三个响头,然后爬上供台,将菩萨左手那微翘的小拇指使劲掰掉。

“菩萨啊,莫怪我动粗,怪只怪那个章老头逼人太甚,如若你保佑我,让我遂愿,成为天下首富,回头我用真金白银为你重塑金身……”啊呸摸着那截小拇指,“瞧瞧,观音菩萨,你这都是泥巴做的。”

回到家里后,啊呸老爷就着茶水,将那截观音指一口吞下。夜深沉,一片死寂。啊呸老爷和衣而睡,等着菩萨降临,遂他心愿。遂什么心愿呢?我要章老头死掉!不,应该叫那该死的家伙受些活罪再死!还应该将他赚的那些金银全部转到我的口袋!最好让他全家死绝,永绝后患!……啊呸老爷胡思乱想着,慢慢就睡着了。

过了一阵子,啊呸老爷被惊醒了,他起身一看,只见章老头手里拿着火把,正在点火烧自家房屋,章老头的老婆和孩子跟在后面又哭又闹:“老爷啊,你就给我们留间房吧,烧干净了,我们只有当讨口子住瓦窑了!”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啊,好像是自家女人和孩子在哭喊啊。啊呸老爷打了个激灵,定眼一看,还真是自家的女人和孩子在跟前哭,而眼前正在燃烧的,也正是自家的房屋……啊呸老爷傻眼了:“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老爷啊,你昨天晚上突然从床上爬起来,说得了神灵旨意,要把家里的金银全部散出去,我们也不敢劝你,只好由你去。你散尽了财产不罢休,还放火烧了店铺,才修好的新房也被你一把火烧了……”啊呸的女人和孩子抱着他,哭得跟泪人儿似的。

“我怎么会这样呢?这是咋回事?”大火渐渐熄灭,豪宅大院成了一片瓦砾,看着那缕缕青烟,啊呸老爷恍如梦中。

大火也殃及了邻居。啊呸被官府抓了起来,问起纵火因由,他不知从何说起,也难以启齿。好在官府看在他当初请神铲除赵铁嘴的分上,免了他的囹圄之灾,但是要他好生赔偿那些邻居。这一折腾下来,啊呸老爷成了个彻彻底底的穷光蛋。

啊呸为何会如此?绵城百姓的解释很简单,必然是得罪了神灵,或者干了对不起神灵的事,所以神灵才将给他的东西全部收走!既然已经被神灵抛弃,他的那些霉运肯定也重归旧主了。于是整个绵城的人都与他冷眼相对,如若路遇,避之惟恐不及,生怕沾惹了晦气。就连他的妻儿,也狠狠心肠抛弃了他。啊呸像做了个黄粱梦似的,一手拄着打狗棍,一手托着破碗,操持起了旧营生——讨口要饭。

这一天,啊呸来到了安州城,找到了游师婆家。

游师婆已经老得腿脚不利索了,听见敲门声,半天才来把门打开。

“我老了,已经没办法给人改换命运了。再说,你都这一大把年纪了,快上黄泉路了,还费那心思干什么?”游师婆嘟嘟囔囔地说,她已经不认识眼前这人了。

“我是啊呸啊。”啊呸说。

游师婆一脸茫然,显然不记得了。

“我就是那个跳河的啊呸呀,啊呸!”啊呸做了个往地上吐口水的动作,说,“倒霉蛋啊呸,丧门星啊呸……”

游师婆猛然记起他来,点点头,说:“啊,啊呸,啊呸,记得记得。”她突然眉头一皱,疑惑地问,“怎么啦?我不是已经改了你的命运吗?你怎么还是个讨口子?”

啊呸叹了口气,将这么些年的经历一一说了,最后说道:“我大老远地来找你,就是想搞清楚,头两条改命秘方都灵验了,为啥第三条秘方不灵呢?神灵不仅不遂我愿,反而叫我引火烧身,你看看我,我现在一贫如洗,妻离子散,你不是改换了我的命运吗?老天爷啊,我咋是这结果呢?”

游师婆听了,叹息一声,说:“你不要怪天怪地了,上天造人的时候,给人的命都是一样的。只要勤劳善良,必然有好运降临的一天,而心存邪念的人,再好的运气,也会被他丧失干净!”

“为什么有人生来锦衣玉食享乐终生?为什么有人生来贫穷相伴困苦一辈子?如果说‘人的命,天注定,命里如有八分米,走到天边不满升’,你那些改命换运的话,不是骗人的吗?”啊呸问。

游师婆自斟了杯茶水,看着杯面的水沫,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命由天定,运由己生。生老病死不可改变的是命,怎么活着全由自己掌握,这是运。有人一时糊涂,在运这条路上迷失了方向,而老婆子就给他指点一下迷津,怎么会是骗人呢?”游师婆轻轻啜口茶水,说道,“如若真是骗人的,你做生意的本钱又是怎么来的呢?冤屈又是谁给你出的头呢?”

见啊呸一脸茫然,游师婆苦笑一声,说:“你已这般凄凉晚景,我也没两日活头,既然是两个行将就木的人在一起,我也没什么隐瞒的了。实话跟你说了吧,你的时运命,其实都是我给你谋划好的,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落到今天这一步……”

游师婆说,她在为人改换命运的时候,会像对啊呸那样传授一些改运秘方。而这些改运秘方,却是她老早就设置好的。早在啊呸来求她之前好多年,有个绵城的富人来找她改运想当官,她就告诉了人家两条秘方,第一是看见有人跪在观音庙第五个台阶上,就悄悄给他一包银子;第二是去衙门口背四书五经。而好多年前有个聪明的读书人因为不得志来找她改运,她也告诉了人家两条秘方,第一条,不要读书,到提督府门口去看对联;第二条,当官之后看见街头有人裸露双臂胸前挂着白纸牌子,想方设法帮其申冤出头。还是好多年前,有个当官的来找她改变自己体弱多病的命运,她也告诉了人家两条秘方,第一条,除老妻之外的女人都是逼命夜叉;第二条,看见在衙门口背诵四书五经的人,给他争取个功名……游师婆说,她在告诉这些人改运秘方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到了后面的事。比如,那官员体弱多病是因为纵欲过度,令他远离声色必然康健,而他遇到在衙门口背诵四书五经的人肯定会设法提拔。聪明的读书人读的全是死书,到提督府门口看了对联就明白了为官之道,求取功名为官一方是早晚的事。某一天看见有人裸露双臂胸前挂牌求告无门,他肯定会设法为其出头。

“所有人在牢记下我叮嘱的秘方时,只会想到那是自己的命运所需,当然不会知道全是我的巧妙设置。而秘方一条条兑现时,他们自然会认为那是神明显灵……”说到这里游师婆颇为得意,“前来求我改换命运的人越多,他们命运改换的可能性就越大。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天大的命运,他们都是中间的一个环、一个扣,只有环环相扣,才会像织网一样结出一张天大的好运好命!我就乐意做这个,我觉得我是上天派下来缝补他们命运的!你说呢,啊呸?”

啊呸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来,过了一阵,似乎终于想通了,又似乎还满脑子糊涂。他挠挠后背,抓出个虱子,丢进嘴里嘎嘣嚼了,愤懑地说:“你给别人的都是两条秘方,为啥给我三条呢?可恶的就是那第三条……”

“你还有什么想不通呢?”游师婆微笑着摇摇头,轻叹一声,告诉啊呸,她平常给人设置的秘方,通常是一条为自己,一条为别人。当初见啊呸确实倒霉,给他设的两条秘方都是为他的。最后转念一想,觉得不好,还是应该给他设条绝路,只要他心生邪念,就必然自食恶果。于是,在接待啊呸之后的人时,游师婆就多给了那人一条秘方,去求一瓶可以迷乱人心智的毒药,涂在观音菩萨的左手小拇指上。

“你真算得上咎由自取。”游师婆点着啊呸的脑门,叹息说,“观音菩萨赐你银两,那是多大的恩情啊,别说神灵庇护,就是普通人的一饭之恩,也要铭记在心,感恩戴德,哪里还忍心去伤害呢?你看看你,竟然胆敢掰掉菩萨的手指!还好,这么多年了,那药竟然还有功效。”

听到这里,啊呸抡起巴掌,左一下右一下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然后抹着眼泪站起来,默默地出了门。

看着啊呸佝偻的背影,游师婆叫道:“啊呸,还那么痛苦干什么呢?人生一世,不过黄粱一梦……”

茶屋血案

圆月当空,庭院中的樱花随风飘落。阴阳师伊藤佐雅躺在雕花竹椅上,倾听着平安京大街上传来的悠扬乐声,正惬意时,却见一名侍女急匆匆走近,垂首说道:“大人,吉原楼出事了!”

吉原楼是平安京内首屈一指的茶屋,里面的艺妓色艺双全,京中的世家子弟和达官贵人皆爱流连于此。绸缎商加藤长川一向是花魁雪姬的常客,今夜两人正在温存之时,房外的婢女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慌忙推门而入,却见加藤大人暴毙在床下,雪姬吓得花容失色,缩在一角瑟瑟发抖。

加藤的死状极其可怖,双目圆睁,全身血液流干,喉管上有一段粗大的锯状口子,显然是被锋利的獠牙咬断。雪姬说她当时突觉一阵强风刮过,便有些神志不清,再睁开眼睛时,加藤大人已经惨死。

佐雅四下打量一番屋子,眉头微皱:“近来这里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雪姬无力地摇了摇头。她披了一件水绿色单衣,拂袖时腕上的银镯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那银镯雕刻得分外别致,佐雅不禁多看了几眼。

婢女忍不住插嘴道:“要说不寻常的事,也就是那个月咏了,自从她来了以后……”

月咏是一个月前出现在吉原楼的。她凭着红樱般明艳的美貌,很快成为众人公认的又一花魁,把雪姬的客人也抢去了不少。

婢女愤愤不平道:“那女人颇有些手段,说是狐妖子也不由人不信。”她说到此处,往外扫了一眼,有些鄙夷地转开了头,“对面走廊里正经过的,就是月咏了。”

佐雅闻言抬首。走廊里的女子身段极其婀娜,行走时如弱柳扶风,一把及腰青丝更添万种妩媚。

“果然是个美人啊。”佐雅的扇子抵住下巴,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一直等到月咏的身姿消失在视线里,他才向雪姬告辞:“小姐不必担忧,三日内佐雅一定找出杀害加藤大人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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