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俺知道你现在出息了......”汪母的语气停顿的厉害,但是春花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妈,俺没有进...进团,俺没有骗你......”纵然春花此刻几乎满腹都是委屈,但是她还是极力的做着解释。
“没进团?怎么可能?明明孙蔷那丫头说了她进城的时候在文工团门口看到你的啊......”汪母一阵碎碎念。
“孙蔷?”春花忍不住蹙眉,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汪母那里的可信度甚至比不上一个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
“花儿,俺不是...哎呀!”汪母显然也认识到了自己一时口快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只是话已经说出了口,就再难收回去了。
“要是不到迫不得已,俺也不会来求你的。”汪母叹气,“俺听他们说了,林泽家的背景很好,你问问林泽能不能托托关系给你弟弟找个好差事?”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
“花儿?你这孩子,说话啊?”
“花儿...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俺知道你进城发达了,那俺也是你妈,春军也是你弟弟?!”
“.....你要是不愿意帮这个忙就算了,算俺白吃了这么些年的苦,养了个...白眼狼......”
春花握着听筒的手背泛着青筋,她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她隐约可以听见王书记在劝说她妈的声音,可是她的世界更多的是一些嘈杂的声音,就连泪水砸在手背上她也没有察觉。
电话那头的杂音还在继续。
“妈。”春花几乎是咬着唇喊出了这个字。
以前她总是在忍,因为她还对某些人和事物抱有没有期望。
但是如今回头看去,她的忍让和包容都看起来那么的可笑。
“想通了?”电话那头的汪母丝毫没有察觉对春花的异常。
“林泽接俺走的那天给了您一百块。”春花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些,“那些钱...够春军用的了。”
那一百元,既是彩礼,也是汪家卖女儿的钱资。
她没有明说,但是电话两头两边的人都懂。
“俺是个倒霉催的,生了个不要家的贼娃娃。”短暂的沉默后,汪母那带着刻薄语气的哭腔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不等春花开口,电话便被挂断了。
春花放下话筒,整个人都呆在原地。
她不是不想帮春军,只是她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本,可悲的是,她的家人宁愿相信一个外人,都不相信她。
陈楠其实旁观到一半就已经开始后悔让春花回这通电话了,但是这毕竟是春花的家务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所以,她就去了林泽书房,让他去安慰安慰春花。
自从那段电话挂断后,春花就觉得心里头空荡荡的,她好像一瞬间失去了什么。
楼下的梧桐很高,树影下也凉快。
已经知晓一切的林泽带着春花坐在长椅上,他们一人是白衬衫的少年人,一个是蓝色连衣裙、梳着麻花辫的小姑娘, 远远望去像极了一副画。
春花的眼角很红,但是却没有泪。
若是放在以前,她现在估计已经哭晕过去了。
但是现在,她除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悲伤的程度相当有限。
“如果我答应你可以帮助你弟弟进城,你会和你妈妈说吗?”林泽特意放柔的声音异常的好听。
春花望着他的眼睛,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