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里面余老太最疼老三余光海,孙子辈最疼的自然是老三的儿子余成。
她是重男轻女,可余檀成绩好,长得又漂亮,她觉得长了脸面,对余檀也还算不错。
余檀当天晚上就跑到了奶奶家,一手拿着录取通知书,一手拉着弟弟。
余老太脸上笑得像一朵大菊花,还亲自做了晚饭。
“奶奶,大伯他们最近也不知道好不好?听我爸说,大伯下岗了,不过,好在,单位好像给他分了几万块钱。”
余老太听前几句还没有一点反应,听到分了几万块钱,那眼睛顿时冒出了精光。
“几万块钱?几万?”余老太眼里的贪婪完全掩饰不下去,忙追问了起来。
“不知道具体拿了几万,大伯拿了补贴之后,大姐也考上了一中呢,我今天刚看的榜。”余檀并没有说余晓燕的分数比她还考得高。
“呸,就她那脑子,能上一中?”余老太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
“大伯有钱了,她就能了呗!”余成在一旁添油加醋。
余老太却没有接话,她心里在盘算,几万块钱,咋样才能都弄到自己的荷包里来?
“待会让你爸妈、二伯都来,我头最近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余老太盘算好了,对孙女交代。
连饭碗都没收,就晃悠悠地坐到了床边。
“奶奶,你怎么了?”余成关心地凑了上去。
余檀心里了然,怎么了,这是念上了她大伯家的钱,正想法子,让人找她大伯说和呢。
她心里有些得意,自己不能跑到镇上去看个清楚,但她知道用人啊。
她的直觉告诉她,必须把余晓燕放到自己眼皮底下,成天让大人们把自己当成余晓燕的榜样,她才踏实。
那土里土气的胖村姑想要超过她?没门!
虽说余家是在城里,但那也就是个城中村,位置处于县城的最北边。
老二余建军在县里扫大街,媳妇吴春花在废品厂当工人。
老三余光海是泥瓦匠,媳妇舒桂英倒是混进了国营饭店里当了个服务员。
几个人下班到齐了,余老太才开口:“老二,老三,你们抽空去一趟玉兰镇吧,我最近啊,总是头疼,怕不是得了什么病?”
老二是个憨厚的,听到亲娘讲怕是得了什么病,急忙上前,“妈,咱先去医院看看。”
余老太背朝着人,侧躺在床上,脸上嗤之以鼻。
老三一下子就明白了,老太太终于不和钱过不去了,“二哥,咱妈这是想咱大哥了。”
所以说余老太为什么最喜欢老三,因为余光海的心,能跟她想到一块去。
老二的媳妇吴春花,却不愿意去登老大家的门。
她今天心里泛着酸呢,同样是参加中考,老三家女儿上了一中,那是意料之中。
突然间连老大家的女儿也考上了一中,比老三家考得还要好,只有自己家的女儿余萍萍,又馋又懒,一天到晚脑袋里面像装了浆糊,连二中都没考上。
“你们去,我就不去了,我这几天厂里脱不开身。”
舒桂英仿佛知道了吴春花的想法,也没劝,还洋洋得意地说了句:“行,那就老二和我们两口子去,檀檀考上了,我们就当带檀檀下乡走一趟。
吴春花表面上没作啥反应,内心暗自无语,“嘚瑟什么呢,老大家闺女比你家闺女分数还高!”
……
一大清早,余老太就在院子里整出了声响。
舒桂英打着哈欠,心里不痛快,骂骂咧咧地起了床。
余檀今天起来得最早,她还特意将新发箍戴在了头上。
“你下乡打扮干啥?”
“妈,你也收拾收拾,别今天大伯娘穿得比你还洋气,人家现在可是有钱。”余檀撇了一眼她妈妈穿的那一身麻灰色的连衣裙。
被女儿一提醒,她赶紧进屋,翻出了另一件新些的连衣裙,还在脸上扑了粉,描了眉才出来。
两口子提着家里放了很久的红薯,都没有检查烂没烂,就出了门。
这会,走人家置礼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好歹也会提包糖,或者提点挂面。
城里人去乡下走亲戚,送一袋红薯,简直是抠到了极致!
老二余建军手里什么都没提。他是妻管严,她媳妇心里不得劲,什么都没准备,他也就空着手。
四个人坐上了去往玉兰镇的班车,而几乎是同样的时间段,余森父女俩也出发了,他们得去赶火车。
临行前,余晓燕反复对任秀交代:“妈,要是奶奶家那边听说了啥,找到咱们,你可千万别回头,若是提到了钱,你就说都花光了。”
她知道县里有人和她爸在同一家单位工作,若是发了补贴这事,到了余老太耳朵里,那些人肯定要上门。
她担心她妈妈心肠软,万一要是松了口,再想脱离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