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权亦芷瞪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像钩子一般的月亮，虽然白天一直坐着，但心中疲惫，怎么也睡不着。
自从雨恒出生后，权亦芷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神经大多数时候都是紧绷着的，夜里不敢睡得太深，已然成为她身为母亲后养成的习惯。
小孩子刚来到世上，什么都不适应，不知黑夜白天，饿了便要吃，吃不到便哭，不舒服了也要哭。
虽然累，但是她很开心，一想到臂弯里的小家伙会慢慢长大，不禁感叹生命的竟是如此的神奇。
她的雨恒，是上天赐给她的小天使。
忽然，床头柜的手机震动起来，让陷入回忆的权亦芷心中一紧。
突兀的震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一丝诡异。
她拿起电话，来电提示让她感到有些诧异，犹豫了三秒，还是接了。
权亦芷：“……”
“喂？喂？妹妹？听得见吧？”权忌的语气中一点疲态都没有，精神劲儿足得像七月的太阳，完全看不出来是从早上七点忙到现在的样子。
或许是下午睡了一觉，谁知道呢，权亦芷想。
“喂？听得见吧？怎么不说话？”权忌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的恶，失忆了般继续追问。
权亦芷也想说啊，但拜他所赐，说不了了。
她拉了下嘴，用食指关节轻轻叩了下手机。
权忌：“……怎么回事？”
权亦芷无语了，不再动作。
不过一秒，权忌恍然大悟般：“噢，不好意思，今天太高兴了，忘记你不能说话了！你别担心哈，半个月就能恢复了，期间你别……别强行出声，注意保护嗓子。”
听听，多么关切的话啊，不知道的人就要信了这猫哭耗子的鬼话了。
权亦芷把电话贴在耳边，不做回应。
隔了一会，权忌说：”妹妹，我有两件事跟你说。郭罡我已经捞出来了，就是走程序还要几天。你的孩子，我可以一个月给你一张照片，但你帮我找一些傅厉霆的资料，咱们一换一，如何？“
这是这些天以来，权亦芷听到的唯二的好消息了。郭大哥和雨恒，没有因为她受到牵连。
雨恒……还活着，她还有看见雨恒的机会！
至于傅厉霆……权亦芷心中闪过一丝愧疚，她迟疑了一会，然后重重地敲了两下屏幕。
权忌不明就里：“什么意思？同意就敲一下，不同意就敲两下，不过……”他继续威胁：“你要是敢不同意的话，我也有办法让你同意。”
权亦芷郑重地敲了一下屏幕。
权忌的轻笑从电话里传来：“好的，交易达成。我需要的东西明天就发给你，别让别人听见了哈。妹妹，咱们合作愉快！”
尾音上扬，听得出权忌是真的很愉快。
挂掉电话后，权亦芷柔唇紧闭，清丽的眸子却早已盈满了泪水。
这泪水里是失而复得的欣喜，是无能为力的悔意。
权亦芷从来不在人前哭，但一个人的时候她却可以放肆，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手锤胸口，反正不会有人看到。
但很可惜，她想错了，她没看到的是。
在天花板上的吊灯里，一支微型摄像头正在工作，散发出的微弱白光跟月光融为一体。这针孔摄像头也确实如残月一般，你常常忽略它，而它却始终注视着你，作为幕后怪兽的眼睛。
几乎是一夜无眠，晨曦拂晓时，权亦芷才浅眠了一会。
朦胧中，权亦芷听见了钻地机在施工的声音，意识稍微清醒些，她才发觉这声音是从耳边传来的——她的手机充了一晚上电，现在正精力充沛地通报着来电提醒。
其实老式手机都这样，只有震动和出声两个模式。但凡把电和闹钟设置为静音，就等于在耳边安了一台钻地机，但权亦芷却习以为常了。
虽然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没少被室友投诉和警告，但因为她实在是没钱换新的，而且手机用了五年多，质量过硬一次都没坏过。最后只好夜夜关机睡觉，也养成了她睡眠很浅、天亮必醒的习惯。
权亦芷看了眼窗外，天蒙蒙亮，回过头拿起瞧了一眼屏幕。
又是权忌。
权亦芷接起电话，就又听到权忌激情四射的声音：“妹妹，早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