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辞淡淡道:“我不去对付他,自然有人恨不得他死。不觉得兄弟相残才更加有趣吗?陆相将来还有用,如若我亲手杀了他的儿子,就是他还愿意给我用,我也不敢用。”
谢清予侧头看着她。她的侧脸在夜色中深深浅浅,神色令人捉摸不透。
这还是以前那个阮辞吗?
可能人还是以前的那个人,可是她的心却变得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她就像是放开双手在悬崖上空的铁索桥上行走,有些决绝和疯狂的意味。但同时,她又显得十分的清醒和理智。
阮辞忽而又开口,一字一顿道:“陆桦这人,确实该死。”
不知转过了第几个巷口,阮辞在一处侧门前停了下来。
她转身望着那扇门,除了门上贴着封条,一切都还很熟悉。
这是顾祈家中的侧门。
阮辞想起顾祈曾只身一人上山,从山贼窝里把她救回来时,她从这扇门走过。她去顾祈家中做饭给他吃时,亦从这里经过。
她和顾祈曾在这扇门前偶遇过,站在门边细细说着话,两个人都恋恋不舍。
她当时就站在现在所站的这个地方,看着门后溢出来的浅浅灯火,若有若无地淬亮了顾祈的轮廓。
她看着他风清月白地抬手杀人,不带一分犹豫。
谢清予亦看着那门,道:“今夜你只是让陆相帮忙免去他的酷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接下来该怎么办,其实我也不知道。”阮辞伸手,抚摸了一下门扉上的木纹和锁,轻声道:“不知道他可曾有过我现在这样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切都是在放手一搏。”
阮辞没停留多久,就离开了。
她绕去了顾祈家的大门,没有上前去,只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便转身道:“我们回去吧。”
等回到潇湘苑时,已经过了半夜。
若灵和周氏没等到阮辞回来,都不敢睡,一直点着灯守着呢。
总算见她回来了,周氏有些着急地问:“怎么样,公主可有办法救大人了吗?”
阮辞摇摇头,进了房便一直在书桌前呆坐着。
她坐了半宿,若灵在旁边干着急,道:“公主,你歇一歇吧,这样下去身子会垮掉的……”
阮辞置若罔闻。
她分不出时间和空闲来顾及自己,她要绞尽脑汁地盘算着,想出能救顾祈的办法。
窗外的天微微亮时,阮辞蓦地抬起头来,看着周氏,“二娘,你可知顾祈以往的送信人?他可以避人耳目地把信送到南境、羽息国,也可以送去北燕,他定是有专门的送信途径。”
尽管脑仁儿沉重得发痛,阮辞眼里还是闪烁着光芒。
二娘一听,当即来了精神,道:“京中负责替大人送信出城的人奴婢倒是认识。”
阮辞一边铺上信纸一边执笔蘸墨,道:“趁着天还没大亮,立刻去把送信人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