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大厅人并不算少,多半都是下来用早膳的,听口音大部分都是这边的人,只有极少的一两句官话夹杂在其中。
乔洛染随便叫了一壶茶,慢悠悠地看着窗外,仿佛只是出来赏雪的。
——对了,现在外面正在下雪,说不上大,只是飘飘扬扬的从天空落下,配上一壶清茶,颇有几分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意味。
没有太多的人注意到这边,大多数人高谈论阔,和陌生人吹嘘着自己走南闯北的功绩。
乔洛染仔细的听了半天,总算听到了一个感兴趣的话题。
“……这次我这批货,可是好不容易从京城金家抢到手的!”
“真的?”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是真是假,你一看就知道,那么好的祥云纱,除了京城,还有哪里能有?”
乔洛染用眼角余光隐蔽的看了过去。
祥云纱的确是京城特产的一种布料,造价昂贵,穿在身上,行走坐卧仿佛有祥云伴身,似从天上来,故而受到达官贵人们的追捧。
而金家的确是京城的布料世家,手里握着京城近乎七成的布料生意,祥云纱是他们家的独有之物。
这人知道祥云纱,还说是从金家抢来的,那确实有几分可能是从京城来的……每年金家除了上贡给皇家的祥云纱,还会提供一些放在民间售卖。
说话的人坐的离乔洛染不算远,穿着一身黑色的狼毛皮袄,长相十分普通,腰间的白玉玉佩和手上的翡翠扳指都显示着他的身家。
坐在他身边的男人露出了羡慕的表情:“还是孙兄有本事,听说那祥云纱都快被喊到十金一匹了,就这若是没点关系,还抢不到……”
姓孙的商人露出了得意的神情:“郭兄客气了,我也是表妹嫁的好,这才占着些便宜!”
旁边的人顿时又恭维了起来,乔洛染又听到另一边传来了暗暗的骂声。
“呸,什么表妹,不就是他去南方花大价钱买的扬州瘦马吗?真当金公子不知道他送过去的是个什么货色,无非是尝个新鲜罢了,等到金公子玩腻了,我看这姓孙的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你这么说,那你也送个扬州瘦马过去啊。”
“老胡,你帮我还是帮他的!”
“我就是说一句公道话……这扬州瘦马可不便宜,那孙掌柜大概也出了不少血……”
乔洛染挑了挑眉,她在现代就听说过这个扬州瘦马,听说是选到那种孤苦无依的孤女从小培养,养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再卖个好价钱。
不过这就和她无关了,乔洛染将注意力转回了孙掌柜那边。
那群人仍然在拍孙掌柜的马屁,也难怪,孙掌柜一看就是个跑行商的,也就是倒买倒卖,他在青澳估计没有自己的店面。
如此一来,他手头的祥云纱想要处理出去,零卖就比较困难了。
他身边那几个拍马屁的估计是青澳本地的布料商人,都眼馋他手头的祥云纱,想要分一杯羹。
乔洛染听了半天那边的拍马屁,实在有些不耐烦,正打算换个地方听听别的,突然听到了一句话。
“……你们也想去抢?没可能的,今年金家不知道为什么减少了祥云纱的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