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昭一边说一边抹眼泪,歪在裴彦文肩上哼哼唧唧的。
说来多半可能是因为双身子的缘故,顾云昭发现自己近些日子以来,情绪是越来越容易波动了。
笑的时候是真的有在开心,难过的时候却是一言不合就开始掉金豆子,常常把周围的人弄得手忙脚乱。
结果,原本还像模像样板著一张黑脸的裴彦文在看到她哭得这般梨花带雨后,一颗心立刻软成了泥,抽出了她腰间放著的帕子,一边温柔地给她擦眼泪,一边耐性地哄。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带着我的孩子改嫁的,夫人就死了这条心吧。”
顾云昭咬著嘴唇,腻在裴彦文的肩窝上,悄悄地吸了几下他身上的沉香味,然后下意识就用手把人抱了抱紧。
“二爷,若真到了一定要兵戎相见的那一日,你……能想法子先把傅姐姐带出宫吗?”
裴彦文失笑,“这会儿倒有心思管别人了?不是只心心念念着我的死活么?”
“你也不能有事!”顾云昭把脸转向了他的下颚,温热的泪水悉数浸润在了他脖颈处的肌肤上。
裴彦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深宠不倦道,“你这个样子,分明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呢,以后怎么做娘啊。”
“我有二爷就够了……”
顾云昭似哭累了一般,甜腻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被裴彦文搂在怀里的身子也更软了几分。
当马车徐徐赶到东苑寺的时候,顾云昭已经睡了一觉。
被裴彦文抱下马车的时候她一度还有些发懵,直到被寺门口小商小贩的叫喊声惊回了神,她才恍然想起此刻人在何处。
“二爷放我下来吧。”顾云昭随即在裴彦文怀里晃了晃两条腿,示意他放手。
“我抱你上去。”可裴彦文却不为所动,迈开步子就往寺庙里面走。
默默跟了马车一路的绥川和寻墨见状,无声地对视了一眼,又互相苦笑了一下,然后才速速隐没了身影跟了上去。
顾云昭本以为临近除夕夜,东苑寺里应该香客踪影寥寥罕见才对,但令她意外是,年二十九的东苑寺却热闹得仿佛在走市集。
寺外商贩络绎不绝,寺内香客来往如织,真是热闹不已。
“我许久没有在年二十九出门了,东苑寺的香火如今已经这么旺盛了吗?”
顾云昭被裴彦文牵着手,一步一阶地顺道而上,看着四周行色匆匆的香客们不禁咋舌。
“早些年三殿下还没有去琅台山静修的时候,每年岁末都会在东苑寺开坛讲经,施善布粥,连着三天三夜。有些坚持一旦形成,热闹就会随之而来。后来三殿下虽然来不了,但是德妃娘娘每年还是会派人来此继续行善的。”
裴彦文说著伸手遥指了指寺宇的东南角,“那儿看见没?黑色粘布搭起来的两处简易竹棚,就是布粥的地方。”
“殿下与娘娘乐善好施,能服于人,实属百姓之福。”顾云昭说著双手合十,向着布粥的地方默默地行了一个佛礼。
裴彦文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搂着人继续往前走。
“我们这是去哪里?”顾云昭低着头,把自己纤细的手放进了裴彦文的掌心中,然后一步一步跟着他拾阶而上。
“先带你去点灯,然后去听住持大师诵经。东苑寺的斋饭你是不是没有吃过?他们这儿的水磨豆腐是一绝,口味不错,甜的咸的都有,一会儿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