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明远隐隐觉得,月白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直觉,而且,这种直觉还一直召唤、激励着她,应当有所作为。
“明远啊,”只听月白这样说道,“在时代浪潮面前,在风云变幻的尘世间,还有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袖手旁观呢?”
范明远意识到,从表面上看,月白是在征询别人的意见,然而,在更深一层的意义上,更是在面对内心的碰撞。也就是说,她更希望,能够有人与她携手合作,风雨同舟,共同去面对这滚滚洪流。
范明远淡淡一笑:在现实世界里,哪里有什么局外人呢?一个人不关注现实,又如何能够安身立命呢?
月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你这样说,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说着,将那部“天机图”再向后翻了一下,然后指着那第三十七幅图,这样说道:“只要对这部书的体例有所了解,大多数人都确信,图画越往后,所说的事情离我们也就越近,也就越值得关注。嗯,光看这幅图,似乎也看不出什么来。不过,如果再看那四言诗‘汉水茫茫,不统既统。南北不分,和衷与共’,由那两个‘统’字,已经有人猜出,那指的就是宣统,清朝的最后一个皇帝——”
范明远淡淡一笑:是啊,再看下面的那五言诗:“水清终有竭,倒戈逢八月。海内竟无王,半凶还半吉”意思也就很清楚了,清代终结,民国已经到来了。不过呢,就算能够想出这一点,似乎依然是不够的,谁不知道民国取代清朝啊?因此,接下来的两幅图,才是最关键的——
“是啊,第三十七幅图,有‘门外’‘境外’之类的字眼,再加上那场波及全球的大战,刚结束不久,不少人已经确认,这幅图也绝非信口开河。这样一来,接下来的这第三十幅图,也就呼之欲出了——”月白接过话语。
范明远缓缓说道:这幅图,上面画有太阳,似乎也不算太难懂。不过呢,接下来的文字,突然从四言变成了三言,说的是‘鸟无足,山有月。旭初升,人都哭’,从这些文字看,再结合图画,有意无意之中,不少人就联想到了那倭国——
月白接过话:大概,这也是一种“不谋而合”吧?哦,接下来的诗句,突然也有五言变成了七言,写的是“十二月中气不和,南山有雀北山罗。一朝听得金鸡叫,大海沉沉日已过。”这,这又该如何破解呢?嗯,似乎也可以联想到那倭国。只是,到底要发生什么事情,却又难以索解。明远啊,你能够指点一二吗?
范明远淡淡一笑:月白啊,我,我可不是什么刘伯温、金圣叹啊!
“是啊,真要说清楚,确实不容易。”月白接过话语,“不过呢,我们懂得有这么一件事情,并且还能记在心上,也算可以了吧?”
“是啊,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就留着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范明远这样说道。
再过了一会儿,范明远微笑道:月白啊,刚才我们只顾着谈天论地,差点儿就把这事情给忘了——
说着,指了指桌面上的那两个馒头。
月白也报以一笑:是啊,再不吃的话,明天下班后,你还要辛苦一趟,把它们带回去——
说着,两人各拿了一个馒头,就这温开水,慢慢地吃起来。
刚吃完一阵子,“啪——”的一声巨响,惊雷响起。
范明远自嘲道:“怪不得这来的路上,会见到蜻蜓低飞,原来是要下大雨了——”
“下就下吧,反正,这个夜晚,也没有别的事情——”月白接过话。
“是啊,这大热的天气,下点雨,实属正常。”
“嗯,下雨,本来就是老天爷的事情。我们,我们就是看看而已——”
就在两人的说话声中,雷声大作,电光闪闪,豆大的雨点自上而下径直砸在屋顶上、地面上,啪啪作响。这铺天盖地的大雨,犹如无数条瀑布,一二十分钟之内,就将这值班室一带地方,变成了水乡泽国。“上一次,在你值班的时候,也下起了大雨——”“是啊,我到你这儿来,也给你送来了一场大雨,还真是有缘了——”喁喁细语,在雨点敲打屋顶、门窗、地面的哒哒声中,显得那样的轻微、不值一提。只是,这小小的空间里,两个年轻人依然执意要说着。大雨,隐隐已把这样一个地方,变成了一座孤岛。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着这样的一个世界,这样的两颗心,就没想着再慢慢地靠近一点、靠紧一点吗?轻轻捋着那秀发,手指成了梳子。“月白,你真美——”“你,你给我弄这样一个发型,就不再是秀发如瀑了,你不觉得可惜吗?”“不,扎起的长发,自有另一番美丽——”外面,其实也刮着大风,要不然,那些雨点,就不会把那些门窗敲打得哒哒直响了。风,风雨大作,飘飞的裙裾。这个夜晚的这一刻,自然是没有月光的了。只是,在范明远的眼前,有那么一张脸,依然在泛着淡淡的晕圈。花容月貌,其实并不是一种传说。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只听月白这样说道:“明远,就这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