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村子的案子沸沸扬扬闹了小半个月,与此同时徐家的案子也被调查清楚了。除了徐承等人外,其余的旁支被砍头的砍头,被充军的充军,就连徐承的那些党羽也都逃不了被没收家财免职罢官的下场。还有不少因为和徐承交往过密,有意无意地参与进了徐承向北方敌国贩卖粮草的生意中,而就此送了性命的。经此一案,苏州官场被大洗了一番,不少职务也被空缺出来,想必等吏部的安排出来,这里又将是一派新的风貌。
十月初,秋高气爽,秋风见凉,秦陪带着一众东厂厂卫奉旨押解徐承等要犯进京。他们离开苏州的那天,百姓们围在街道两侧看热闹,场面可谓是人声鼎沸。
纵使东厂威名在外,此刻也挡不住百姓们的好奇心。男人们指着囚车里的徐家人破口大骂,女人们也挎着篮子三两成群对他们指指点点,还有小孩们仗着身材的优势穿梭在人群中叽叽喳喳地打闹着。
案子的复杂,东厂的气势,还有钦差大人的明察秋毫......这些都是人们议论的话题,而其中关于徐家的事情无疑是众人谈论的重点。
“黑呀,这家人真黑呀!”
“就是,不是说他们还卖给敌国粮食来着?”
“我,我打死这个黑心黑肺的人!”
“打!打!”
群情激奋,徐家所犯之罪早已被公之于众,百姓们纷纷用烂菜叶子臭鸡蛋往关着徐家人的囚车上招呼,往日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徐家人此刻终于成了过街老鼠,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
东厂的人也没有理会,偶尔有百姓砸偏了,不小心弄脏了厂卫们的衣摆,东厂的人也只是会凶神恶煞地瞪他们一眼。百姓吓了一跳,可见他们没有别的表示,情绪也更加激动起来,街上的气氛比过年更甚。
相比起街上的热闹,临街茶馆的二楼可谓是安静异常。
阮素卿与纪严相对而坐,从他们这屋子正好可以将街上的种种收入眼中。
“真想不到,徐家还能有这么惨的时候。”阮素卿看见徐承浑身都是脏污,整个人就像是乞丐一样,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国有国法,这是他们应得的。”纪严淡淡的评价了一句。今日的他身着一件白色锦袍,腰间挂着一块羊脂玉,虽然神色淡漠可阮素卿分明察觉到他的心情不错。这也一扫他往日的清贵,让他多了几分烟火气。
“大人不回京吗?”阮素卿小心翼翼地问道。
相比于她的谨慎,纪严则直截了当地反问:“你很希望我赶紧走?”
怎么会?瞬间阮素卿的心里便下意识地反驳,她有些慌乱地将头扭过窗外看向那浩浩荡荡的队伍,殊不知这样正好将她通红的耳廓暴露无遗。
“大人......那是徐娉璐!”阮素卿指着其中的一辆囚车惊讶地说。
明知她这是在转移话题,纪严也没有多在此事上纠结,他顺着阮素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徐娉璐正满身狼狈地坐在囚车里。
作为徐承的女儿,徐娉璐也要被押解回京。她虽然没有像徐承一样带上枷锁,可也和徐夫人一起被关在牢车中供人唾骂。
刘简死后,徐夫人似乎也受了刺激,她终日一副惶惶的样子,嘴里喃喃的不知在嘟囔些什么。
此刻她和徐娉璐被关在一起,看见有臭鸡蛋向徐娉璐砸过来,她居然用身体挡在徐娉璐的面前,可脸上依旧是一派呆愣的表情。
阮素卿暗自在心里叹息,这徐氏疯了以后反倒对徐娉璐真的有了两分慈母之心。也许在她心里是把徐娉璐当做刘正了吧,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作为重犯家眷,等待她们的是惨烈的下场。
队伍出了城,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阮素卿蓦地有些怅然若失,随着徐家的败落,阮家三口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