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哼着小曲儿登上云霄时,斗篷才发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俯瞰大地,整座凤城的外围多出了许多道歪歪扭扭的水路,它们从结水的主流和地脉中流淌而出。
仔细看去,像极了某种古老的混杂咒文。
“难道是……”
斗篷忽然停止了思考,她飞身跨越云层,于仰望天空时,终于见证到了内心所畏惧的疯狂猜想。
一道无法破开的、流淌着风水冰力量的巨大半球形结界,扣住了整个凤城!
不知不觉。
从她和伯无霜的交手来看,后者似乎算不上是神灵中的至尊。
但从这铺天盖地的封禁中仔细揣摩,斗篷只能看见一个大大的‘死’字,笼罩了她的全部!
贤者的手笔,说是接近于灵门的半神,也不为过。
“不会的,这怎么可能?!”
斗篷对着结界的边缘连连出手,纵使她能将杀戮之花栽种到凤城的各个角落,此时也无力应付。
或许恢复鼎盛之力,也不是对手。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云层之外的深空巨龙,对自己投下了锐利的凝望。
“呵。看来世界的主宰,终于要对奴家出手了呢。贤者啊贤者,你也不过是天地间的一枚棋子,和奴家相比,你可一点儿也不自由。”
斗篷的面色恢复如常,她以毫不在乎的视线仰望天空,张开双臂猛然间坠下。
此时此刻,凤城内的所有活物都在顷刻间产生了嗜血的欲望,开始相互残杀。
意识到什么的她亲自打开了血祭,为自己的生存而战!
她,还不能认输。
“为奴家而亡,是你们这等蝼蚁绝无仅有的荣耀!!”
对抗命运的嘶吼声中,大地逐渐产生了崩裂。
这并不是某位主宰泥土和岩石的神灵,所砸下的手笔。
汹涌的河水自上而下侵入了凤城的地脉,将整片凤城连同昔日的河道微微抬起,宣泄着压抑许久的力量。
而那些以沟渠划出的水流咒文也在不断输送着风与水的狂暴,它们以灵实交错的力量,阻挡着斗篷的离去。
北王的宫殿中,上位了没几天的凤城之主呆愣地看着殒命的众臣,他也在错愕中变得恼怒、憎恶。
他不甘地滚出了宫殿,对着天空使出毕生功力叫骂。
得到的,却是躯壳的爆炸。
“贤者,我们又见面了。”
高天之上,面带挑衅的斗篷潇洒地站在了伯无霜面前,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畏惧。
她扫视着背负了冰棺的贤者,甚至抛了个媚眼。
“幸会。如果能重新选择的话,我会在见到你的第一时间将你毁灭,连渣子都不剩。”
狂风在二人的身边自在穿行,不时化作喷吐云雾的淡淡飞龙。
伯无霜的衣袍却不受风息的摧残,向下垂落。
“呵呵,您还真会说笑。奴家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呢,您猜猜,是在何处?”
“东王的皇宫?”
斗篷笑着摇摇头,她得意地回答道。
“还记得您刚刚来到凤城时的牢狱么?呵呵……那三张纸条上写的东西,奴家虽然站得远远的,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呢!”
表面上古井无波的伯无霜,心中顿时掀起了真正的滔天巨浪!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已经错过了全部。
布下必杀之困局的这些天来,伯无霜的心中一直留有悔意,若他能按照二一三的顺序,或是三二一的顺序完成锦囊中的任务,就不会诞生如此多的悲剧。
此刻,苦涩入心头。
“原来……是这样。恶鬼斗篷,多谢你的指点,安心上路吧。”
随着伯无霜的双掌合十,片片雪花从云层上方飞落,瞬间遮盖住了变化身形的斗篷。
后者狂笑着肆意挥霍体内的力量,可无论她怎么闹腾,也破不开眼前的飞雪。
独角戏演了一刻钟,她才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自伯无霜双手按在一处的动作前,斗篷的躯壳就已经被极寒的冰霜冻成了齑粉。这一次,平山贤者没有任何顾虑,自然没有任何留手。
当她开始行动时,恶灵已被收入了冰寒之神的体内,关押在了专属于蝴蝶的囚笼。
“不!这不可能!不可能啊啊!!”
骄傲如她,本以为能拥有一场酣畅淋漓的杀斗,让她能在享尽痛苦之前与之陪葬。
而眼下淡如白雪的结局,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现实世界,伯无霜一口气吹散了斗篷的遗留,踏云飞落至凤城中心的百丈半空。
他将第二张纸条从锦囊中慢慢抽出,以风切碎,又随风洒落。
“第二个任务,我也做到了。”
伯无霜看着下方由洪水围成的旋涡,正侵蚀着凤城的边界。再过不久,整个腐烂而破败的凤城将会淹没于七支不同的水流,永不见天日。
他的叹息,沉重且疲乏。
“雨啊,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