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看样子咱们这场豪杰会,又要多出一个无名氏啊。”
“谁知道呢,看上去实力一般啊。撑死靠近临门境,要我估计,两个回合不到,他就得死在这台上!”
“也对,不是所有人都像那无名氏那般仁慈,有好戏看咯。”
主持者则是笑着看向站定的宁然,将手中的红纸抛向空中。按照惯例,他会点燃这张抽签出的红纸,并用传音的法宝,告知即将登场的参赛势力。
然而红纸并没有燃烧,它却是晃晃悠悠地飞到了宁然手中。后者点了点头,与他对战的原来是城东王家,目前仅剩两人。
红纸在宁然的手中化作灰烬,他微笑着躬身行礼,对错愕的主持者说道。
“有劳您来宣布了。”
王家派上场的,是宁然熟悉的面孔——王家王胜德。
在豪杰会最开始的时候,他便战胜了胡家的六少爷,这一路上也是胜多败少,小有名气。
黝黑的胖子不屑地看着眼前的弱小少年,冷哼一声说道。
“小子,我让你三招,免得被人乱嚼舌根,说我以大欺小。”
“多谢。”
宁然笑嘻嘻地看着王胜德,心中感叹对方是个不错的汉子。随着比赛开场,他先手催动了体内火焰的法门,猛地一拳挥了上去。
主持者也同样是实力不错的火修,他身在擂台之外,却在宁然暗中蓄力时,惊得连忙后退一步。
下一刻,胜负已分。
还好对方皮糙肉厚,扛得住他五成的力道。宁然看着飞出十几丈远的黝黑胖子,随即转了转手腕,朝着寂静的观赛台挥手示意。
牛家教头和众人一样愣在原地,就算是他亲自上场,也未必能在初次的交手间,瞬杀王胜德!
“牛家获胜!王家是否要在本轮弃权?!”
主持者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思考,及时反应过来的牛公子第一个站了起来,为宁然高声呐喊。除了怀疑人生的牛家家主外,所有人都在下一刻变得无比躁动,议论纷纷。
“宁大人!冲啊!”
王家仅剩一人,果断放弃了与宁然的对阵。他们必须保留实力,应对最后一轮的角逐。
无名氏则翘着二郎腿看向宁然,他的眼中终于点燃了真正的斗志,惺惺相惜地说道。
“值得我期待,小家伙。”
而接下来的挑战,被点名的各家也都只派出实力最低的一位攻擂者,不出所料地被宁然击败。看着接连打了八场、每场都是瞬杀对手的宁然,牛公子不由得喜笑颜开。
他没有赌错人,也能狠狠打家族中所有不看好宁然之人的脸!
也是在这一刻,牛家家主才相信了宁然与邪火将对战的事情,感叹后生可畏。他带着不好意思的表情,起身坐在了孙儿的身边,重重叹了口气。
“耘崧啊,是爷爷看走眼咯。”
在一望无际的息壤高墙上,施森明于此刻漫不经心地拎着青铜面具,在风口上散心。柳风波不见踪影后,他已经绝望地躺了足足两天,滴水未进。
遗忘之神给他展示出的记忆和证据,是那么的真实,似乎和自己年幼时的模糊记忆,也能有所匹配。前者更是向他灌输了难以理解的人之道德,令他匪夷所思。
不知不觉,他又流出了两行难以言喻的泪水。
他不知道该笃信哪一方的说辞,就算‘看’到了师尊在赤域中对自己家人犯下的种种罪行,也没能第一时间改变自己的心意。
或许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记不得自己的身世,只是牢记了燧山巫的养育之恩。
巨大的阿花飞过他的头顶,在柳风波的授意下,在息壤土墙的边界处巡逻。看着前者自由飞翔的动作,施森明也匆匆追了上去,喊住了对方。
“阿花!等等我!”
他盘坐在阿花的脑袋上,看着黑域上空漂浮着的白云出神。他伸手摸了摸阿花头顶上柔软的长毛,给他如茂盛草地一般的触感。
他喃喃自语道:“阿花,你体内的东西被解除之后,真的很开心吗?”
阿花本就听得懂人言,它欢快地长鸣一声加以应答,告知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亲眼见证了师尊无数次的滥杀无辜,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的所谓卑鄙行为,但我早就习惯了这一切。难道,我们其实都错了?阿花呀阿花,我现在真的很迷茫。”
“唔……”
“他们这些反叛者们在占领白域之后,不光解放了其中所有种族的奴隶,还了他们所谓的自由。我们赤域中的人虽然没有被称作奴隶,但仔细一想,似乎被师尊限制了行动范围的我们,和那些奴隶们也没什么两样。”
阿花轻巧地俯冲而下,它找到了森林中的猎物,满足地将其一口吞下。在火神殿门口守卫的数万年来,十几年吃不到东西的惩罚对它来说,都是常事。
施森明又想起了在柳风波给出的记忆片段中,父母那慈爱的笑容。对他们没有太多的感情,也并不妨碍他在人间行走时,在普通人家的温馨中思考出的人生感悟。
他的脸上刻着深深的疑惑,就连温柔的风息也无法将之抹除。
“阿花,你说说看,是不是连我也自由了?”
师尊的确可以给他世间的一切,给他一颗感恩的心,甚至给他一次成神的机会。
但唯独给不了他的,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