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君是一朵五月的金丝桃,只能开在山里,在疾风里招展。一旦进了城,那就是水土不服。最终对谁都不好。
回城的初期,他是想过等工作安顿好了,接她去城里结婚。可是回到城里,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紧张的住房,有限的招工名额,院子里有插队带了乡下的媳妇回来,日子整天鸡飞狗跳。他害怕了!
家里拼尽所有,给他换来一个上大学的名额,指着他以后有出息。他怎么可以辜负?
非得要辜负,只能牺牲孟思君。她充其量只是对象,没有血脉关系,他不回去,她再找个老实人嫁了就是。后来他就那么心安理得地去上大学。
上大学的时候与一个小他六岁的同学谈对象。毕业了两个人都尽量留在一个地方,顺利领了结婚证,两年还没有孩子。谁知道他又被调到南滨来,不得不与妻子分居两地。
昨天晚上他一夜没睡着。他现在有些后悔,后悔与金穗认识。过去的事情已经被埋在了心底,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与青山公社有关联的人,那就像一个炸弹,随时告诉所有人,他在插队的岁月里做过不齿的事情。
想了很久,他最后决定,不管金穗从哪里出来。只要她不提过去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自己先说。
对,就是这样!
到周一去学校上课的时候,金穗眼看邵美萍一直闷闷不乐,便问关红缨:“美萍怎么了?”
关红缨说:“别提了。昨天晚上洗了澡回来,她没事可做,就去隔壁宿舍串门。桑佩珠说自己的钱不见了,硬赖是她偷的。”
金穗狐疑:“不见了多少钱?”
蒋晓洁在一旁说:“说有十五块呢。”
“不是,她怎么就认定是美萍偷的?有什么证据?”金穗说。
关红缨暴躁:“她有个屁的证据!就是一直看我们不顺眼,要到处找茬呢!”
“找茬怎么不找你们俩个的?干嘛欺负人家美萍?”金穗又问。
蒋晓洁不屑:“她敢找我们两个?一拳头我就打暴她的头!”
“美萍真的没有拿?”金穗压低声音问道。
关红缨不干,她瞪着金穗说:“我们虽然是没钱,但骨气还是有的。不是自己的钱,看都不会看一眼。”
“那后来怎么样了?”金穗继续问。
蒋晓洁说:“桑佩珠想搜屋子,我们当然不肯。她说限期让美萍交出来,不然就报学校保卫处。”
关红缨说:“美萍哪有钱交出来?十五块呢,城里工人半个月的工资。再说了,要报保卫处就报,上哪儿都得讲理不是?”
金穗朝桑佩珠位置看去,低声说:“欺人太甚!”
早上最后一节课结束,大家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去食堂吃饭。桑佩珠走到邵美萍座位来,朝她伸手:“邵美萍,时间到了,快把钱交出来。”
她的声音有些大,引得班上其他同学看过来。余晖在一旁看着。
邵美萍梗着脖子小声说:“我没有拿你的钱!”
桑佩珠冷笑:“你说没有拿是吗?那好,就让学校保卫处的人来查。”
听到要惊动保卫处,班长余晖皱着眉头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