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娘子额头上捂着湿帕子躺在床上,脸色腊黄腊黄的没有一点血色,嘴唇上一圈的火泡,有些地方已经破了又结了痂,看着好不可怜。
听到祁慧娘的声音,祁娘子挣扎着想坐起来,祁慧娘赶紧上前按着她躺回去。
“慧娘,我的儿,你可算来了。”祁娘子抓着祁慧娘的手唉唉哭起来,“你扶我起来,我要去找王根生那个畜生讨个说法,我们祁家哪里对不起他了,他要这样坑我们,大不了我这条老命不要了,也定让他不得安稳日子过。”
祁慧娘气都气不起来了,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不反思一下自已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考虑一下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只知道赌气拼命,难道死都不怕了,还怕好好活着?
“病得路都走不稳,还能跟谁拼命?”祁慧娘沉着脸示意丫环把药端上来喂给祁娘子,“就算要拼命也先把病养好,不然我怕你刀都提不动了。”
祁娘子赌气不肯吃药,“好好的家就这样败了,我要治病做什么,让我早些闭了眼也早些得个清静。”
祁慧娘真的忍不住了,前世她到毒药灌进嘴里那一刻,依然挣扎着不肯死,死了就什么希望都没了,仇也好牵挂也罢,都只能徒留遗憾。
所以她实在看不上遇上困境只想着要死要活的人,接手接过药碗重重放在床边,挥手命丫环退下去。
“你如果真的活够了,我也不拦着你,拦你一回也拦不住你一百回。我只有一句话问你,你真就不管妍娘了?她可是你从小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你真就舍得自已一了百了,让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熬着?”
祁娘子哭声低了下去,祁慧娘又继续说道:“大夫说你急火攻心,五脏受损,如果你真的活够了,不需要闹着要死要活的,只要两天不吃药自然就去了。
药我放在这了,吃不吃都由着你,不过我把丑话放在前头,之前在我快被饿死的时候妍娘一次援手都没有过,你也别指望我以后能接济她。”
说完,转身走人,连头也没回。
院子里明月悄声问祁慧娘:“少奶奶,亲家娘子这样了,您就真不管了?”
祁慧娘苦笑着瞥了她一眼:“我如果能真的狠下心不管,也就不用顶着大日头往这赶了。唉,就当我是给狗儿和三丫积福报吧。”
明月抿着嘴笑:“少奶奶一向面硬心软,就算您嘴上说着不管,奴婢也知道您一定放不下的。”
祁慧娘不由想起前世下人对她的评价,什么笑面虎啊,什么两面三刀,总之都是说她嘴蜜腹剑的。
祁慧娘有点纳闷,同样是她这个人,怎么别人对她的评价相差这么大?难道真的是因为重生一回,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不过后来想了很久,她终于得出一个结论,不是她变了,而是她所处的环境,面对人的不一样了,经手的事也不一样了。
前世的靖国公府就像底部开裂处处漏水,还在不断有重物压上去的破船,而她就是那些拉着船的纤夫,别人都在想尽办法从船上再得些好处,而她在顶着所有压力在支撑着希望船能行的更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