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行月夜。
我在棺前,口念祭起,摇幡踏步,引棺前行。
村子这一路,安然无恙。无人无兽,无事无灾。
很快,我们便到了村口。
锦毛鼠天机子与赤火猴,都在村口等待着。
依照师父的话,它们也该是抬棺者之一。
它们自然也明白。
才刚出村口,它们便攀到了龙撵左右两侧的横梁之上,似是做着抬棺之状。
而我,则趁着这个时间,祭了村口的霸下石兽。
旋即又认了方向,往南直行。
七月三十鬼门关,万鬼归幽,易生邪灾。
有人所聚,有神所保的地界,倒也能忧无忌。
但这个时候,荒野之地必有异事。
我才刚祭过了石兽,再度领官往南踏出第一步,便听到‘呼!’
阴风突起。
似乎刮骨的冷风,透过我的法师袍,直刮进我的身体之中。
我忍不住微微打了个颤。
手中所持的引魂幡,更是哗哗乱转。
既是阴风,自是无所方向,胡乱刮出。
当然,这风也刮到了龙撵之上。
直刮得龙撵之上盖住铜棺的幕布,嘭嘭直响。
所幸有这龙撵相挡。
若不然,这阴风必侵入棺内,有损尸身。
好在,也只有阴风而已。
我们几人与两兽,都非寻常,也都能忍受得住。
没有停留,我们只是往南前行。
但让我意外的是,越是往南,风越大,气越凉。
我们一行人才走了不到一里地而已,风声便已化作了怒吼。
风作风暴,恐怖无比。
我们一行人,也似成了风暴中的孤寂草人。
若一个不小心,似要被这风暴刮走卷飞。
可是,狂风虽烈,却并没有阻碍我们半分。
只因为此时此刻的风,竟是与我们一样,往正面直刮。
这风,唯一带给我们的影响,便只剩下吹在龙撵遮布上时,如重锤敲击般,如出着‘隆隆’的巨响!
再往南走,风不再变大。
但风中的温度,却一降再降!
是的,温度疾降。
可降的却不是气温,仅仅只是风而已。
风,也不是连续不断刮来。而是一阵阵,一团团,一股股。
间歇不断,陆陆续续。
每当有风刮来,便能明显感觉到刮来的风里,气温低寒,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当然,古怪是古怪了一些。
但依旧没有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
我们依旧往南,再行数里。
风中的气温已如初冬一般,既冷且烈。
刮到脸上,犹如冷刀,让我微微生疼。
所幸,除此之外再无影响。
只不过,风虽不再冷,但风中却已生出沙石。
我们所在地区,是秦岭以南。
多水,多湿。
荒效之外,泥土稳固,更有花草树木根植于地。
若是有灰,有石,有败叶,有残花倒还说得过去,可哪来的沙?
再往南,这不知何处而来的沙,更多、更厚。
随风打在龙撵遮布之上,直冲撞得遮布哗哗直响。
终于,到了最后,也不再只是沙了。
风中有石,有泥。
继而竟出现纸钱,出现画报,出现蚊蝇,出现昆虫。
继而,蛇虫鼠蚁也跟着出现。
再往南行,竟还出现了家畜野物。
有鸡,有鸭,有猪,有羊,有牛,有狗。
还有狼,有兔,甚至还有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