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的4月23日,原本是极度美好的一天,却成了我后半生所有的梦魔。
这一天,是我的生日,我24岁的生日。
本来也是我的预产期的。
可这一天,却成了我永久的噩梦。
因为,在这一天,我失去了我的孩子。
我怎么也没想到,怀胎十月,竭尽生产的痛楚全力生下来的孩子,竟然是个死胎。
当我虚脱的躺在产房的床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一个疲累的微笑,想要看一看孩子的时候,只听医生惊恐的说:“快送去急救,孩子恐怕不好了。”
在一瞬间,我只觉得天崩地裂,就连生孩子顺产撕裂的疼痛,也抵不上听到这个坏消息的一分一毫。
医生走了,带走了孩子,我虚脱的躺在病床上,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有护士拦住了我,我疯了一般。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被强行打了镇定针,人事不知,再醒来的时候,婆家人都跟着孩子去了急救室,只留下我妈,守在我的病床跟前。
我哭,眼睛却干涸,再也流不出泪了。
我妈坐在病床旁边,几乎要抹干了眼泪。
我扭头看窗外,表情却是淡漠。
生产前,婆家人的温馨鼓励言犹在耳,可是现在,他们却拒绝出面,一个个都去孩子那里呆着了,再也没有人来问问我,好不好过。
如今的我,儿子尚且尸骨未寒,却得不到只言片语的安慰。
生孩子的时候他们也很欢喜啊,难道,亲人之间非要这么现实吗?
我丈夫蒋骁是在晚上的时候过来的,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保姆吴姐。
吴姐手里提着保温桶,想必是给我带的汤。
他坐在我病床前,表情充满了愧疚和心疼,他的目光,这么的专注,这么的温和。他什么话都没说,我也不敢打破这个沉默。
我望而却步了,我不敢开口,我害怕一开口,真的就得到了儿子去世的消息。
差不多三十秒,他把手中的纸递给我,垂下头:“你自己看看。”
他给我的,是尸检报告。
黑色字体显示着:“吸入羊水,胎粪,阻碍呼吸而窒息死亡。”
我的世界,全部都轰塌了。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结束了我孩子的一生。
甚至于,他都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外面的阳光。
那些汉字,每一个字,都化作最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凌迟着我的心。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原以为母子俩同一天生日的欢喜,竟然成了这样的悲剧。
我的生日,竟然成了我儿子的忌日。
儿子,是的,是儿子。
在肚子里的时候,我感觉得到他的心跳,律动,感觉到他迫切的要来到这个人世间。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他就离我而去。
这怎么可以?
我不是已经给他取好了名字,织好了小毛衣,我妈还做了一堆小鞋子小帽子吗?
我们都那么的期待这个孩子,现在怎么会这样呢?是我不配拥有孩子吗?
我抓着蒋骁的袖子,歇斯底里的哭闹起来。
“对不起,沈漫,对不起。”面对我的哭闹,他明显的手足无措。
他的声音,显得略微有些慌乱,而这时的我,早已无暇分辨,他的神情里有没有懊悔与不舍。
我听不进去他的道歉,此刻的我只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只不断的回想着,顺产、顺产、阻碍呼吸、窒息。
是他们,是他们蒋家人,坚持要顺产,害死了这个孩子。
随着汹涌的眼泪,我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我侧头,目光凶狠的落在旁边这个男人身上。
汹涌的泪早已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用力癫狂的喊:“都怪你,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坚持顺产,孩子不会死,说什么顺产对孩子好的鬼话,都已经生不下来了,为什么不许我侧切?”
他皱眉看着我,落在我眼里的,却只有沉默。
他的沉默,让我更加的恼怒,我嚎啕大哭,绝望的拍打,像个疯子一般,早已不能用语言形容心情。
我把所有的怒气与哀伤,都发泄到蒋骁身上。
而他,看似无话可说,只是用力把我揽在怀里,机械的安慰:“别哭,别哭。”
我的哭声,从大到小,从绝望到忧伤,最后,只剩下了粗重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