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重楼的声音低哑，听上去却带着一点轻松。
九婴的眼睛还是异色，已经红得不像样了，但即使这样，她眼中依旧没有一滴眼泪。
鬼哭只是声音，鬼是流不出泪水的。
“我全都想起来了，哥。”九婴哽咽着，手指轻轻碰到他的指尖，“我什么都想起来了……琅琊山、庆国、锁妖塔、新月饭店还有圣人陨落，我都想起来了。”
重楼沉默了一会，轻笑：“这时候，我倒想你什么都不记得。”
不管世事多苦难，煎熬着的永远都只会是活着的、还记得的人。
钩吻慢慢走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听见重楼这么说，她冷笑道：“真是个痴情种。”
很久以前她也见过类似的场景，那个时候她就觉得能当上魔尊的多少都有点病。
瞧见九婴通红的眼睛，她轻啧了一声：“你也不用这个样子，这点伤还不至于弄死他。”
“就你那两三下，还不如被雷劈来得重。”
“雷劈？”九婴有些茫然地看向重楼。
钩吻捻着衣服细细擦干净手上的血迹，喘了两口气继续问道：“说起来，你也一直没说过狗天道怎么舍得对你下那么重的手。”
她眼睛一眯：“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能坐上至高位置的都不是蠢人，重楼最为人称道的就是强悍的武力，甚至因为近乎无敌的武力，很多人都忽略了他长脑子了这一点。
“你也知道了。”重楼语气平平，没有一点意外。
九婴看着他们的样子，忽然想起之前钩吻说过“天道不容”。
她艰涩道：“是因为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在仙剑的世界，如果没有她，重楼应该是会喜欢上女娲后人，但是紫萱和徐长卿有一段三世之恋，紫萱不会爱上重楼，重楼甚至会因为这段感情被受磨砺。
那样天道也没有更多插手的理由，但是现在居然会引动天雷……
“和你关系不大。”重楼忽略了身上烈火灼烧一般的痛感，抬手摸了摸九婴脑袋，温柔道，“是我自己，向往自由。”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钩吻擦手的动作一顿，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光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准确。
以重楼的能耐想去哪里办不到，这还不算自由？
他要的是脱离天道管辖，脱离“天道不容”的规则。
难怪天道会劈他，这么没有劈死他？
摆脱天道无异于背叛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世界会欢迎这种家伙，重楼要是真做了，他往后就再也没有容身之所立足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