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人，个个都是陈年老妖精，哪个没有耳目专门听信的，自然用不着自己去跟他们解释。
那么麻烦就出在民间，民间看待官员就如同“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总看不真切，但是一旦官员有绯闻轶事缠身，便成了他们口诛笔伐的对象。
严良这次成为众矢之的，与自己有间接的关系。
赵煜太担心自己会被火器案拖住，所以才派人盯紧朝官，没想到严良就入了他们的罗网。
要说巧，也真是巧，如果没有赵煜的这步操作，自己还在与严良针锋相对呢！
百姓嘛最是容易被煽动，既然如此，自己只好用老办法了！
他来到刘允升常有的桌案前，研磨提笔，不多时就在纸上写成了一段文字，吹干后，他便折叠起来塞进袖管中，准备出门。
就在这时，李清照几人进了门，一同回来的还有李红鱼。
万航一如往常地叮嘱他们在家注意安全，“我回来得晚，晚餐就不要等我了！”
李红鱼美眸流转，看着万航急匆匆的样子，嘴唇嗫嚅半天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只静静望着他。
第二天清晨，临安1号报纸上的一则消息，成了街头巷尾的新谈资。
“假消息？这么说那尚书没有贪污咯？”
“看样子，是有什么对手要针对他，才故意这么做的！”
“这些当官的，有事没事就跟斗鸡似的，真是闲的！”
“我看，这些话都不能尽信，都是一张嘴巴说出来的，谁知道真假？”
“快别这么说，进奏院都要从临安1号上面观察民间舆情呢，这消息不能有假，我看那严尚书八成是被冤枉了！”
……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的时候，临安府衙的捕快又一次出动。
有了前几天那么大动静的搜捕做铺垫，百姓们对于这次的动静，有点也不感到意外。
有好事者还拦住官差，主动盘问，“那些散布消息的人抓住了吗？抓住的话，我们想去揍他！”
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附和声，“就是就是，把我们百姓当傻子呢！”
可不是傻子嘛！
当一切舆论都可控的时候，百姓所看到的真相只是一个视角，而百姓所听到的事实只是一个观点。
万航何尝不是在利用这一点呢？
从印刷工坊出来后，万航进了楼外楼，要了一壶绿茶，坐在二楼的雅间，边品茶边看西湖美景。
秦伯阳许久没见过万航了，听门迎小厮说万大人在雅间品茶，秦伯阳往楼上看了一眼，转身就出了楼外楼。
自从把幼幼引荐给他之后，秦伯阳与幼幼之间早已少了些来往。
他刻意的避嫌让他与风雅阁的交情也越来越浅，除了柴奉一隔三差五去府上坐坐，秦伯阳几乎淡出了“秦万”所能辐射的圈子。
只是每每想到自己花的每一分钱，都是万航前期运作带来的长久收益，他就忍不住喟叹。
这次也是，皇城司大搜捕闹得满城风雨，万航不见踪影，要说这事与他无关，这天下没人信的。
而万航品着龙井特有的回甘，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安静。
堵住悠悠众口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才是表演真正技术的时刻。
李红鱼守在家里，他要做什么，都会束手束脚，必须想办法，把她支开。
而从她关注的点来看，赵府无疑是个最好的去处。
离开楼外楼时，他特意叮嘱后厨，做几样招牌菜，送到万府去，并且留话说自己今天不回去。
做完这些之后，他便沿着西湖，大摇大摆往清波门走去。
吹着西湖风，看着波光粼粼的水，他突然想起了苏轼，是苏轼成就了西湖，而自己操劳一生，到底能成就点什么呢？
或许，到头来，只是一场空，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