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视线当中,只见“一团”血肉朝我飞扑过来,那架势似是要将我生吞活剥,极其凶悍。 “该死的道士,我再差一点就能投胎了,我要撕了你!” 女鬼扯着尖细的嗓子,用力的同时,身上渗出大片暗红的血,活脱脱一只行走的血尸。 我慌忙后退一步,握紧铜钱剑变掐印使用问阴术。 “阳间大路鬼不走,阴间小道人不行!” 刹那间,一股灼热之气自掌心蔓延开来,铜钱剑的威力瞬时慑退血尸。 只见她惊恐的连连后退,转身就朝着另一个方向飘去。 “还想跑?今天我非把你打回原形不可!” 血尸的速度算不上快,但对于我这么个在黑暗中摸瞎的人来说,她的速度却算得上很快。 脚下一深一浅,前一秒可能路上满是石头,下一秒就可能踩进坑,也不知追了有多久,眼前的景象终于有所变化。 原本的山群消失不见,转而替换成一片乱葬岗! 脚下路面泥泞,我这才发现鞋子早就湿了,而乱葬岗早已被黄河水给演了,由于常年积水,这里显然成了一片水洼。 散发着恶臭味的水面上,各种物体横漂,大多摆放在地面上的劣质棺材,也早就被泡烂,朽木随着水流静静漂流着。 我被这一幕吓了个猝不及防,这前脚刚出虎口,后脚又入狼窝…… “算了,来都来了,必须弄个清楚再走!” 我一咬牙,就近找了块高处水面的石头踩上,认真观察起乱葬岗来。 周边泡着的几尊棺材早已没了盖子,里面的尸体也不知所踪,还有一些被河水冲开的坟堆,里面的棺材也早没了。 这么诡异的地方,竟然没人管理? 再这么放任着下去,怕是有多少活人也不够造的! “今天你们遇上我算是走运,我这就给你们超度,以后能投胎的就投胎,不能投胎的就去地府找个阴差的差事做做,继续留在人间作恶,最后只会灰飞烟灭!” 我也不知道这些话起到了几分震慑的作用,总之说完后,周围阴风阵阵,平静的水面上也起了不平整的涟漪。 想来,还被困在棺材里的鬼魂们,应该是听见了。 我盘腿坐下,开始念诵起往生经,只愿游走在阳间的魂魄能回到他该去之处。 往生经念完,一只没皮的血尸飘到面前,双目紧闭,再没了作恶的那股煞气。 看着那无比可怖的血尸,我不由叹口气:“你既然也不想留在阳间作恶,那我就好人做到底,把你埋了。” 所谓埋,即是灵魂入土,至于尸体随便找个没人的棺材盖上,用不了多久尸体就会自主消散,连白骨都不剩。 弄完一切,我已然是大汗淋漓,做法超度实在不是人干的事。 “这里很可怕,我劝你赶快走。” 不知何时,黄十七又从包里溜出来,趴在我肩头。 难怪左肩膀总是酸的不行…… 我眉头一挑,想起黄十七怎么也算个妖,知道的应该不少,反问一句:“这里怎么可怕了?是不是有妖怪作祟?” 既然是黄十七能察觉到的大灾,其中极有可能藏着跟它一样的妖物,只是我没法确定。 黄十七又跳到我右肩,左右嗅了嗅,疯狂点头。 “是伥鬼。” “伥鬼?” “对!这里很可能有个修为极高的妖物,而且这妖物还能操控孤魂野鬼勾人魂魄。” “那这妖物图什么?虐杀时带来的快感?还是也要吸收活人的阳气?” 想到清湖市的廖奶奶,我背后就一阵恶寒。 恶鬼通常很残虐,他们会通过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得到想要的东西,但有思想的妖物或者懂得操控的人类就不一样了。 他们会把阴谋画成一个大圆,又在这圆里画上一团,让旁人猜测不到他们的意图,很难从中阻拦。 黄十七继续道:“百鬼录上有一种鬼,叫伥鬼,他们一般是由妖物操控来达成目的,知道为虎作伥是什么意思吗?” “你还挺懂?”我笑道,“不过距离你黄仙奶奶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祖奶奶说了,等我修炼成功,必然更厉害!” 到底算是小孩子,经受不住激将法,一说就被打回原型。 我跳下石头,利用明眼咒继续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这次没了鬼魂作祟,用不了多久就能抵达村庄。 路上,黄十七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模样,认真道:“说是有妖怪,但我也不能确定,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不过你看这地方一看就是能养出妖怪来的。” 这点我倒没有反驳,毕竟它说的很对。 什么地方最能养出妖来? 那必然是深山老林,地貌广阔人烟却稀少,而且还能有藏身之地的地方,否则还不等它们修炼成精,就被抓去当野味或者捕杀了。 我一边爬着坡,一边道:“要说这里最能吸收天地灵气跟人气的地方,那还不得是黄河古道?我估摸着这件事跟那条河脱不了干系。” 邪门的事情常常有,可邪门的事情都在同一个地方发生,那可就值得深入思索了。 翻过一座小山坡,又拐过一座荒山,不远处的村子已然近在咫尺。 只见村子里房屋高矮错落,大多数都是用黄土砌成,院墙也只用大小不一的石头围堆而成。 摇曳的烛光从窗户里透出来,还能看到窗台上晒着的农作物。 这是个很落后的村子。 我急着进村找毛小芳汇合,干脆三步并作两步走去,也没意识到现在是凌晨两点,正是村里人最戒备的时刻。 前脚刚走到村口,就有三个壮年男人气势汹汹的拦了上来。 “什么人!” “我不是坏人!” 我本能的举起手示弱,却因为一口普通话再次引起三人怒视。 对峙间,我这才发现三人穿着水服,头发杂乱,水鞋上全是潮湿的黄泥,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不仅跟黄谷吉是同行,而且还互相熟悉。 为首的壮年男人周身满是死气,大步朝我走来,喝道:“像你这样的外地人来村子里多了,没一个安好心的!不是暗访的记者就是偷东西的,再不然就是鬼。” “说吧,你是哪一种!” 话音落下的同时,三人一把抬起手中削尖了的长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