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错,至少学了点东西,竟然能跟我说起命格了。” 师父脚步不停,继续说:“前天你回来的时候,我就给张寡妇改成了伪阴命,让她替你抗一劫。” “不死一个人,你活不下来。” 什么? 张寡妇的死,竟然是师父故意做的,就是要替我抗这一劫? 这不就是谋杀吗?! 师父的语气很平淡,仿若因为他的术法,我的死劫而死掉的人,跟他跟我,都没有关系。 “师父……” 这一刻,我抬起头,看着师父的背影,心里翻腾地难受,感觉有点陌生。背后的尸体也没那么恶心了,反而有些可怜。 师父察觉到我停下脚步,也站住了,沉声道:“我知道你想说,如果因为你活着,就要死这么多人,宁可死在这个劫难里。” “但是,那九条三十年道行的狐仙儿,一条五十年的狐仙儿,还有张寡妇……都已经为你死了,你只差一步就能活下去。” “如果你现在要说放弃,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陈百岁,你现在告诉我,到底是想死,还是想活?” 死,还是活? 这一刻,我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 死,我是不想死的。 可活着,又要背起那份沉重的罪孽…… “他不能死,他如果死了,问阴天师的承传就彻底断了!” 毛小芳忽然很激动,两步走到我面前,揪着我的脖领,咬牙道:“陈百岁,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活下去!” “那些人已经为你死了,你现在说不想活,就是让那群人为你白白送死!” 我一时间有些懵,我不明白,毛小芳为什么这么激动,但是她的话也点醒了我。 “师父,我想活……” 我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句耻辱的话。 毛小芳放开了手,转头不说话了,我背起尸体,低头跟上了师父。 一路上,师父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毛小芳更是神情低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了一阵,我们回到了我家的老宅里面。 “把张寡妇的尸体放进棺材里,盖棺下葬。” 师父指指老阴木的棺材,沉声道:“她不下葬,就不算替你抗完死劫。” 我心里很沉,没说话,按照吩咐把尸体放进棺材里,盖好了棺材板。 师父开始跟毛小芳在老宅里挖坑,看样子是要把棺材埋起来。 我低声说了一句,“师父,我来吧。” 师父挥动铁锹的手没有停下,沉声回应:“哪有自己埋自己的道理,你在旁边呆着就行了。” “师父,劳烦您了。” 我愧疚地说了一句,刚好有机会去找我的手机。 手机静静躺在角落里,屏幕裂了,但还能用,那个纸人就在旁边,已经变成了普通的扎纸。 我盯着纸人,脑子还是有些乱,愣愣出神。 一个小时后,师父终于把棺材迈进了屋子正中央,又用脚把土夯实。 “百岁,你今天就算是死过一次了,从今往后,你就跟你们陈家再没有关系,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再回陈家村。” 师父面色凝重地叮嘱我,我赶忙点点头。 “走,跟我去后山。” 师父带我们两个出了老宅,一路向后山里走去。 后山就在老宅不远的地方,这时候已经是半夜三点多了,茂密的森林黑漆漆的,有点渗人。 才走进后山,树林里就开始不安生,不断发出沙沙的响声,黑影在林间穿梭。 “毛启山,把陈百岁的命交出来,我就可以放陈家村里的人一条活路!” 阴恻恻的声音在树林里回荡,是那只白毛老狐狸在时候! 树林里的响动越来越大,林间黑暗里,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 我顿时心中一惊,感觉头皮发麻,掐着问阴手印,四处环顾。 毛小芳也有些紧张,伸手掏出短弩,另一只手掏出个黑乎乎的东西。 “当当当……” 接着,她按响了那个黑糊糊的东西,里面传来一阵铃铛声,然后就是佛门梵音。 “这竟然是个音响!” 我顿时目瞪口呆。 我身前两米处,师父神色凝重,也掐了个问阴手印,高声大喝:“阳间阴道,天师指路!赦令!” 顿时一股清风袭来,吹动师父的唐衫,衣袂飘飘,有几分世外高人的味道。 我眼前一阵模糊,看到师父身上多了一团金白色的光芒,像是火焰般跳动,退去四周黑暗。 这是阳气,俗话里人的两个肩头和头顶,总共有三把火,说的就是阳气,修道人的阳气比普通人更强,也是因为这个才能压制鬼魅妖邪。 普通人应该是看不到,但我今天很反常,不但能看到鬼怪,还能看到阳气。 “跟上我!” 师父只手掐诀,单手背负在身后,一步步向山顶走去,他脚步很快,轻飘飘的。 “毛启山,你要拼命是吧?好,那我就跟你斗到底!我不但要你们死,还要陈家村所有人陪葬!” 老狐狸的嘶吼声在林间回荡,我能听出来,它的话里除了愤怒,还夹杂着一丝恐惧。 师父没理它,闷着头一直往山上走,越走越快,我都要小跑才能跟上。 大概跑到山腰的位置,林间忽然窜出好几只黄毛大狐狸,龇牙咧嘴,向着师父扑过去。 “孽畜!” 师父反手就是一道手印,我看到他身上的阳气剧烈抖动,烧在大狐狸身上,瞬间把那几只狐狸都打飞。 那群狐狸发出几声哀嚎,踉踉跄跄窜进了树林里。 这下,四周终于安生了。 我们一路来到山顶,看到月光洒在眼前的空地上,空地中间是一颗老槐树。 那棵老槐树枝叶茂密,树枝上挂满了红色的祈福条,树干十分粗壮,五个人手拉着手都怀抱不过来。 这树在我们这里很出名,得有上千年了,村里老人总是说,这树有灵性,一直保佑着陈家村里的人。 所以,逢年过节的时候,村里人会来祭拜,有些家里有事儿的人,也会来烧香,挂祈福用的红条。 “陈家祖槐?” 我嘟囔一声,有些不解地问:“师父,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只有这棵成了精的千年鬼槐,才可能救得了你。” 师父转过头看向我,他面色有些苍白,喘息了两口,又说道:“你现在,要认这棵鬼槐当义父,让它保你平安!” “我要找棵树当爹?” 我有点懵,愣愣地看着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