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呢?他为什么自己不来?”柳南栀问道。
罗景山紧紧皱着眉头:“王爷在跟太子周旋,现在应该已经入宫去见皇上了。他把太子引开,这样属下也好带王妃娘娘您混出去。”他说话时刻意斟酌着语气,想要尽量不让自己显得过于担忧,以免柳南栀会担心。
“去见皇上?”柳南栀顿觉脑子里嗡嗡作响。
罗景山赶紧说道:“他让您不要担心,一定要先逃出去,否则,就浪费他的一番苦心了!”
柳南栀握紧手中的瓷瓶,还有些犹豫。
“王妃娘娘您就放心吧,王爷一定会没事的。”罗景山说道。
“是啊!”林氏也补充道,“他毕竟是皇帝的儿子,就算皇帝有所怀疑,也不会轻易给他定罪,但你就不同了!你要是就这么出去,等同于送死啊!”
柳南栀权衡了一会儿,也知道这是眼下最好的选择。毕竟现在北慕辰的处境还很难预料,她不能妄下决断,也许,真有办法能保住他们两个人呢?
柳南栀低头看着手里的瓶子,又向母亲问道:“方才您说这里面的东西能让我改头换面,难道里边装的是……”
林氏知道柳南栀已经猜到
了。她点了点头,“没错。我们都知道,现在你想要逃离镇国公府并不容易,毕竟这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认得你。所以我告诉王爷,只要他能出去,到我告诉他的地方找我曾经的仆人,拿到这种蛊,带回来给你,就能暂时改变你的容貌,如此一来,想要混出去就容易多了。”
果然!
是能让人易容的蛊术!
柳南栀记得她在母亲留下的那本书上看到过这种蛊术,服下之后能够在几个时辰内改变自己的模样,她可以在这段时间内趁乱离开。
这倒是个值得试一试的方法。
不过柳南栀还是觉得有些意外,母亲离开了二十多年,她曾经的仆人竟然还留在原来的地方等候,而且制作这种蛊术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北慕辰就离开这么几个时辰,就让罗景山把东西带回来了,说明这些蛊是早就炼制好的。
他们身上带着这些干什么呢?
柳南栀正想着,听见林氏有些担忧地说道:“这蛊术服下之后易容改貌,极其痛苦,你能扛得住吗?我记得你小时候最怕疼,稍微碰撞一下,都会哭闹不止……”
“放心吧,娘亲,比这痛苦得多的事情我都经历过了,这也算不得什么。”柳南栀回过神来,打开装蛊虫的瓶子,将虫子倒在自己的手心里。
那虫子一口咬破柳南栀的手心,飞快地钻了进去。
柳南栀吸了一口气的功夫,黑色的虫子已经顺着她皮肤下面的筋脉飞快地游走。很快她就感觉到一股热气在皮肤下面蒸腾了起来,好像要把她烧起来了似的!
“唔……”柳南栀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身体好像被放在火上烤似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骨骼嘎吱嘎吱作响,全身的筋脉像是渔网一般收缩起来。
“王妃娘娘!”罗景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别过来!”柳南栀吼了一
声,止住罗景山,不过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疼痛迅速蔓延全身,她好像一个陶瓷娃娃,被人打碎之后扔进火里,重新捏了一遍。
柳南栀用力地咬紧牙关,整个人蜷缩成一小团,冷汗渗出来将衣衫全都湿透了。她已经不知道时间是如何流逝,只是身体一点点麻木,又慢慢地恢复知觉,停留在骨子里的疼痛让她清醒过来。她睁开眼,颤颤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
“唔……”
脊梁骨一阵剧痛,柳南栀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王妃娘娘?”罗景山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但没敢太靠近,眼前的柳南栀完完全全地换了一副模样,前一刻明明还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此刻却满头灰白色发丝,脸上满布皱纹,佝偻着脊背,微微发颤。
这就是传说中的蛊术?竟然能彻头彻尾地改变一个人的外在形态,根本看不出丝毫破绽,这可比什么人皮面具的术法来得高明多了!
罗景山一边在心头惊叹,一边试探着去搀扶柳南栀。
“没事,我能走。”柳南栀哑着嗓子说道。一开口,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这音色也与真正的她完全不同了!
“太好了!看来,应该是能混出去了!”罗景山高兴地一拍大腿。
柳南栀却高兴不起来,心里反而更加沉重。她这一走,未来的路又在何方?明明刚刚想要安定下来,却又不得不开始了漂泊,老天爷还真是爱跟她开玩笑!还有北慕辰,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安全脱身。至于母亲,她更是不得不暂时将母亲独自一人留在这里……
柳南栀看了一眼母亲,有些话想说,林氏却似乎已经明白了,点头说道:“去吧,孩子,抓紧时间!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也是娘亲唯一的机会!”
柳南栀叹了口气,重新振作起来,随罗景山往山洞外走去。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