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些时日,终于有人到蓝江漕运要钱,漕运管事依了嘱咐到王府请人来。
雪花纷飞飘舞,马车辘辘停靠在临水堤岸边的漕运行。
任征在漕行二楼支摘窗下,看着侍儿扶起娇无力的女子,嘴角抽个不停。
这不正是那日抢了他的兰花,拆了他兰室花窗,害他修葺至昨日的祸首
那日跃窗而出的英姿飒爽,对比今日的温婉柔顺,做给谁看的
颜娧上二楼,映入眼帘的已不是那日初见,可称玉树的浊世佳公子,瞄望她的眼神还带着些许怨怼,这可算是她平第一次受到负面情绪。
“妳来此作甚”任征不悦问道。
“任家主不是来取钱”颜娧卸下白兔毛滚边翠鸟玢璘锦斗篷交给白露,落坐在议事厅主位上。
任征乍见斗篷下一袭玢璘锦对襟素绒绣花袄,短毛滚边藕荷褙子,栩栩摇曳天逸荷湘绣锈面襦裙,再加上初开菡萏湘绣玢璘锦绣鞋。
这小姑娘把千两银子穿在身上啊
任征新仇旧恨全涌上心,忠心为主的批判道“小姑娘家家,骄奢淫逸长此以往,摄政王府怎经得起这般花销”
白露将斗篷整齐挂在黄花梨菊纹衣架上,没好气回应道“我家姑娘穿自家衣服碍着你了”
“什么碍着我都要嫁进王府了还不懂得勤俭持家”任征玉扇直指仍一脸懵懂的颜娧,正想接着骂下去
玉扇直点颜娧的动作缓了下来,俊脸浮上了困窘,唯诺问道“妳说什么”
白露站定任征面前,环着胸底气十足回道“我家姑娘穿自家衣服碍着你”
北雍一匹难求的玢璘锦,她自家的
任征怎么说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不置信问道“这么好的布料,妳不卖”
“还在长个儿,不够穿,卖不得。”颜娧直白说道。
她的衣服几乎都是每季重作,袖长、裙长总会差那么一点点,通常过不了立秋法眼,便请庄上的裁缝再制了。
她养蚕的庄子不够多,若连任征都能看上玢璘锦,可以考虑多买下几个庄子来养蚕了,不过这样会不会涉猎得有点过份
任征完全被这句话堵着了心,什么叫不够穿卖不得
瞧他迟迟不说话,颜娧睁着无辜大眼,长睫毛搧搧,软糯问道“你想要”
请他来便是有事相求,如若他喜欢玢璘锦,互惠互惠倒时还行,
任征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家中女眷们,上至母亲下至小妹,何人不盼着他能够找着玢璘锦货源
如今货源在他面前,他反而说不出话来。
“姑娘。”
门外江管事递了信笺进来,上头还有摄政王府火漆金印。
颜娧扬起浅笑轻轻颔首道“谢谢江管事。”
“”任征觉着被侮辱了智商。
何时见过蓝江漕运管事低头说话
“这是明年西尧向归武山订货的”颜娧差点将岁贡脱口而出,菱唇抿出一抹笑意,改口道“货款,正好一百万银票。”
任征觉着再次被侮辱了智商,她左手收进西尧钞票,右手交给他。
横竖都是西尧的银子,不带出去的意思
据闻,归武山的大掌柜是年仅十四岁的小伙子
如今在他面前的可是娇滴滴姑娘家,虽然是假像也依旧是个姑娘家
这里是蓝江漕运,应当与归武山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如今看这事态又好像有点关系。
当年漕运会议上的小娃儿竟是主角儿
思及此,任征眼中已尽是生无可恋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