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心下觉得霍无咎有些莫妙, 江随舟天还是回到了安隐堂。
他原本就不在顾长筠那长住,一直宿在那里纯粹是因着自己起不得身。今日终于稍好了些, 自然要回到自己的盘上来。
——虽说要面对霍无咎的臭脸。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了霍无咎,不过来本就是个时晴时雨、不可捉『摸』的臭脾气,就没同他计较。
待回了安隐堂,他便像往日一样,和霍无咎各据一方,谁不招惹谁。
他在静静等候着自己那个幕僚的布置发挥作用。
真,从他生病时起,宫中就派了太医来。但太医只说他生病是因着体弱和惊悸,却治不出个所以然来, 让他连吃了几天的苦『药』, 不好。
治来治去都不管用, 渐渐的, 太医带回宫去的消息就变味了。
他告诉后,靖王殿下一病, 使得身体每况愈下, 如今只能卧床休息了, 或许是因着病症来得急,伤了底子, 使得靖王殿下本就不大康健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了。
对后来说, 可是比过年还值得高兴的。
自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知道件后, 他立马告诉太医,不用治了,但一定要再去一次靖王府, 在不意间件透『露』给靖王殿下,告诉他,他那副弱不禁风的破身子,恐怕要时日无多了。
太医自然照办。
于是,日一早,宫里来的太医给江随舟诊脉时,便『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
“怎么了?”江随舟一眼便看出了他故作凝重的神『色』,靠坐在床头上,冷声问道。
便那太医叹了口气,欲言又止了一会,接着叹了口气,在江随舟的面前跪了下来。
“臣虽不愿直言,但是……”他叹息道。“不如臣还是替王爷『药』停了吧。”
江随舟心下了然。
然,正八的大夫,还是对付不了顾长筠那样的野路子。必是太医发现他治不好自己病,跑去告诉了后,得了后的命令,今后可以不必再医治自己了。
那么,自己招大夫的告示,便可以张贴出去了。
连带着徐渡替他豢养的那些死士,可以充作厮,派出去几个,到些偏远的方去寻医问『药』。
么着,江随舟心下一派舒畅,面上却摆出了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皱起眉问道:“停它干什么?”
那太医心翼翼看了他一眼。
“实是……”他结结巴巴,不知如何说出口。
江随舟皱眉:“本王不爱听废话。”
那太医心下腹诽。知道您不爱听废话,但是就怕简练的实话,您接受不了。
他心一横,心翼翼道:“实是王爷病体沉沉,已伤根骨,难再治好了。”
江随舟一愣。
嗯?顾长筠的『药』么好用,竟太医院的老油子都糊弄过去了?
他只顾着看那太医,却没注意到,听话,不远处的霍无咎倏然抬起头,皱眉往他的方向看过来。
便那太医结结巴巴接着道:“王爷……不需医治。有什么补身的『药』材,燕窝参的,您只管吃,或许能……能……”
“能怎样?”江随舟皱眉。
太医咽了口唾沫,后交代给他的话说出了口。
“能多有几年活头。”
话音落下,房中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那太医以头碰,一动都不敢动。
许久之后,他听到了江随舟略带颤抖的声音。
“滚。”他说。
太医一愣,呆呆抬头看向他。
便床榻上的江随舟,面若冰霜,居高临下,从齿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滚出去。”
太医像是捡了一条命似的,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房中一时间只剩下江随舟和霍无咎。
霍无咎的眉头皱得死紧。
……那个太医刚才说什么?
他紧紧盯着江随舟。
便坐在床榻上的江随舟,抬手『揉』了『揉』额角,似是在强压住什么情绪,嘴角抽动,几乎在颤抖。
就因着在顾长筠那里住了几天,他就……
霍无咎放在膝头的手攥紧了,手背上青筋条条绽起。
他已顾不得再埋怨讥讽江随舟放浪形骸了。
现在的他,既手刃顾长筠,又恨自己体残无用,没法天下翻上一遍,替江随舟寻来个能治好他的大夫。
他紧盯着自己的手。
他忽然要动联系纪泓承,冒险提前找到娄钺,拿那救命之恩做要挟,提前杀一条血路出去。
——
门口的孟潜山急匆匆跑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江随舟的床前。
江随舟被他吓了一跳。
实在怪不得他分心,实在是那太医的表现太让他惊讶了。他和顾长筠原本只是糊弄住他一时,从来没过会有么好的效。
甚至让觉得他时日无多了?
江随舟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