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泓业叹道:“往孤听信一隅之说,待你有失偏颇……如今才知晓,你是不可多得贤能。”他拍拍崔慕礼未受伤肩膀,语态诚恳,“崔郎中,过去是目光狭隘,未曾注到你才干,从今往后,孤定会不偏不倚,求贤若渴。”
崔慕礼闻言一愣,欲下跪拜谢,“臣定不负殿下期望……”
“好了。”李泓业再次拦住他,道:“下个月初会府中设宴,届时崔郎中定赴约。”
崔慕礼欣然应下。
出了宫门,两人分道扬镳,崔慕礼目送李泓业先上马车。
待车帘放落,李泓业脸上笑悉数褪尽,眼角眉梢尽是嘲弄。
状元郎?哼,也不过如此。
而崔慕礼到马车上,神容平静,笑容依旧。
欲成大者,当能屈能伸……李泓业总算长进了些。
马车外,沉杨问:“公子,可直接府?”
崔慕礼道:“先去另个地方。”
沉杨:“哪里?”
崔慕礼道:“东市。”
*
返崔府时早已过了膳点。
崔慕礼刚到明岚苑门口,便见乔木疾步走出,笑容满面地道:“公子,您总算来了!”
崔慕礼往里走,“有何?”
乔木双手交握身前,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是这样,表小姐呢……”
崔慕礼侧眸望着他。
乔木里偷笑不已,继续道:“用过饭,表小姐来给您送鸡汤,见您不,便说明日再来……”
崔慕礼顿时止步,听他又道:“是奴才跟表小姐说了,今日公子换『药』,定会提前府。”
崔慕礼问:“人呢?”
乔木道:“您书房里呢,奴才给表小姐准备了茶水点,让她……”
不等他说完,崔慕礼身影已消失拐角。乔木不由失笑,对后头跟上来沉杨道:“没到公子也有沉不住气时候。”
沉杨瞥了眼手中盖红布笼子,无奈道:“何止如此?”
乔木好奇地伸手,“这是什么?”
沉杨抬高笼子,避开他碰触,“公子找了许久才弄来宝贝,除了表小姐,谁都甭碰。”
崔慕礼站定书房前,隔扇门内透着微光,落到他眼底,像点起一盏温馨灯。
又是这种知晓她等候,他便神俱宁感觉,哪怕他清楚地知晓,她只有所求时会主动上门。
那又如何呢?他甘之如饴。
他欲敲门,里头人恰好由内打开门,惊讶地道:“二公子,您来了?”
“嗯。”
拂绿道:“小姐说去呢,您来了就好。”
拂绿退到外边守着,崔慕礼走进书房,见谢渺起身朝他打招呼:“崔表哥。”
他喊:“阿渺。”
谢渺指向桌案上食盒,“来给你送鸡汤,有些凉了,你待会让下人热热。”
“不用,恰好未用晚膳,先喝汤垫垫肚子。”
他打开食盒,『露』出里头已漂浮油花鸡汤,不顾谢渺阻拦,一勺勺地喝了起来。
谢渺很是同情:……看来他真很饿。
她推过一盘未动点,道:“再吃些点。”
崔慕礼喝光汤,依言吃了点,举手投足均是贵公子雅适。
换做其他女子,定『迷』得七荤八素,然而谢渺前看得多了,早已习以为常,再者,她念都是另外一件。
崔慕礼察觉到她坐立难安,饮了口茶,问:“阿渺有说?”
谢渺飞快地点头,“对!”
崔慕礼静等她往下说,见她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郑重其地道:“表哥,今日出门时,有人朝马车里扔了一封信。”
她将信放到书案上,崔慕礼垂落视线,见到了熟悉而歪歪扭扭五个大字。
崔慕礼亲启。
……
崔慕礼凝眸半晌,情复杂。
“有人将信扔进你马车?”他不动声『色』地问。
“对。”谢渺答得好认真,好严肃,好煞有其,“上午有去了趟纸坊,来途中……”
崔慕礼状似细聆听,实则内摇头失笑。
弩下逃箭,万无搜近之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