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将宋瑜钦的衣裳全部褪下,在洪恒强的密切监视下,大夫手拿银针,仅一弹手,那银针就飞进了宋瑜钦的皮肉之中。
“你最好别想耍什么花招,要是宋将军有什么闪失,卫将军必然不会放过你!”
大夫不语,也不理睬,他继续从针包中取出银针,在蜡烛燃起的火上来回撩几下,重复着方才的动作。
没过多久,宋瑜钦的头上背上,全扎满了针,远看就像一只粗壮的刺猬。
士兵们面面相觑,洪恒强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小时候他听老一辈的人说,人的身上有很多穴位,有些穴位是治病的,有些穴位是害命的,虽说大夫方才向卫将军坦明了是被威胁的,可这都好长时间了,宋瑜钦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这真的有用吗?”
大夫用热水擦拭宋瑜钦的伤口。
“半个时辰,宋将军就会醒过来。”
“你没耍什么花招?”
“老夫行医多年,若不是被人威胁,宋将军早就治好了。”
这时,卫逵彪和苏卿怡一起走进营帐。
“怎么样了?”
“回将军的话,大夫说再过半时辰宋将军就会醒过来。”
“好,你去召集大营中的所有士兵,我有要事相商。”
“是!”
卫逵彪苏卿怡相视点头,与大夫交代了几下,卫逵彪便走了出去。
营帐中只剩下苏卿怡和大夫两人,门外看守的士兵个个目光如炬,大夫收好银针,坐在床头用热毛巾擦拭宋瑜钦的皮肉。
尽管大夫在宋瑜钦内服的药上做了手脚,但创伤的药丝毫没有问题,过了这些天,宋瑜钦身上的伤都愈合得七七八八,苏卿怡凑过来。
“他醒来之后会饿吗?”
“按理来说是会饿,方才已经吩咐灶房的人做些清淡的吃食了。”
“你说他昏睡了怎么就,醒来之后会不会失忆啊?”
“失忆?”
按照小说中的套路,一般昏睡了怎么就,醒过来第一句话肯定就是“你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苏卿怡皱着眉头,眼睛在宋瑜钦的脸上来回横扫。
“如果真失忆了,那宋瑜钦会不会忘记之前答应的月钱?那这岂不就是打白工了?干了这些通通都是瞎忙活!”
苏卿怡嘴里喃喃,大夫没有心情顾她,正仔细得擦拭着。
“对了,大夫,他晕了这么久以后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还有,他的伤口之后,下雨天会痛吗?”
“你担心顾虑的,老夫早在用药只时就考虑到了,不必担心,你现在去凳子上坐着,安心等着就够了。”
苏卿怡听出来,大夫这是嫌她吵闹了,她闭上嘴巴,没再发出一丁点声响。
“大夫。”
“何时?”
“有件事还想请你帮忙。”
“有事快说,老夫现在可没什么心情。”
苏卿怡警惕地四处张望,确保周边没有一个人,才凑在大夫耳边低语道。
“等会儿如果宋瑜钦真醒了,你出去的时候能不能假装他死了,别把他醒来这件事告诉任何一个人。”
大夫皱眉,十分不解,狐疑地k看着苏卿怡。
“你这是想干什么?”
“这都是卫将军的意思,别说了,大营之中不太干净,正好借着宋瑜钦,好好清扫清扫。”
“可……这于理不合,宋将军他能不乱动吗?”
“本将可以。”
床上突然飘出了一声久违的声响,苏卿怡和大夫同时瞪大双眼,扭头看着微微睁眼的宋瑜钦,他艰难地眨了眨眼,眼神中满是血丝。
“你!”
苏卿怡刚想喊出来,立马意识到这样会坏了计划,于是欣喜地将脸贴到宋瑜钦面前,压低声线。
“你醒了!刚刚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本将又没伤到耳朵,怎会听不到你的声音?”
宋瑜钦在昏睡之时,像是沉入了一滩淤泥,怎么挣扎都看不见天日,正当他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听见了苏卿怡的声音,这个声音好像一根铁索,将他从泥潭之中慢慢牵引出来,他看着苏卿怡的脸,仿佛一切都安定了,什么伤痛病症,都能暂时消除,只可惜他卧病在床太久,手脚无力,抚不上苏卿怡的脸。
“真好,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可能再见不到我?你还欠我那么多银子,就算你死了,我也要追你到阴曹地府,找你讨要月钱!”
“本将承诺的一分,不会少你的。”
大夫喜形于色,一方面他是对自己的医术感到满意,另一方面,他是懊悔自己之前对宋瑜钦用的迷魂汤,眼下宋瑜钦终于醒过来了,大夫心中的愧疚,也减弱了几分。
“将军!”
大夫一下子跪在地上,他泪洒床头,一直说着抱歉。
“将军,老夫不该听信谗言,不该轻易受他们威胁,给您灌了这么久的迷魂汤,老夫错了!还望将军大发慈悲,看着上回的面上,救救老夫的家人,至于我这条贱命,将军随意定夺,老夫不说半个不字。”
宋瑜钦转头看向大夫。
“你的过错本将自会追究,但不是现在,苏卿怡,你赶快给本将说说现在的情况。”
“现在的局势说急不急,说缓不缓,我先问你一句,你看皇帝顺眼吗?”
宋瑜钦思量片刻,好像明白了苏卿怡问这话的意思。
“卫将军想反?”
“要不你能当上大将军了,这脑子转的就是快!皇帝写了圣旨,派了个大臣来要你的命,卫将军宁死不从,把那个大臣关押到了马厩,眼下武安明一档人都在皇帝耳边吹风,若是你依旧愚忠不肯反,那我也就无能为力了。”
宋瑜钦想起了将军府中的家丁,过了这么长时间,恐怕他们早就没了性命,身首异处。他私自逃出府邸,还招揽侍卫,这已经是死罪了,即便击退了魏国士兵,以皇帝的性子,恐怕也不会给他机会将功抵过。
苏卿怡看宋瑜钦犹豫,在心中笃定宋瑜钦没有一味拥护皇帝,只不过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猝不及防,有些反应不过来,苏卿怡决定再添一把火。
“宋将军,宋大将军,你是恒国的大将军,保护的可不单单只是他皇帝一人,你身后扞卫着的,可是恒国万千黎民百姓,你忍心看着他们深受苦难吗?就算没有魏国,难道在恒国皇帝的统治下,他们就过得幸福吗?朝堂中那些愚昧自私的大臣们,哪个不是祸国殃民?你当真要看到百姓们一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吗?”
宋瑜钦咬紧牙关,他当然不希望看到这一幕,自从新皇登基以来,朝中越来越乌烟瘴气,有志气,有本领的大臣都被武家驱赶出城,要么就是别随意安那个罪名杀害,奸臣当道,苦的终究是百姓。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你就是答应了?”
苏卿怡勾了勾嘴角,不枉她一番苦口婆心。
“很简单,你装死就好了,现在大营之中被武安明安插了眼线,我们不能让这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清除细作。”
“魏国士兵呢?他们之后可再来犯?”
“他们?”苏卿怡一脸嘲讽,双手叉腰,趾高气昂地说道:“他们早就被我打怕了,短时间内不敢来犯。”
“被你?”
宋瑜钦有些难以置信,这小姑娘手无缚鸡之力,身子薄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拖出去挡弓箭都拦不下一两根,怎么就能把魏军给打怕了?
“没错,就我,你别不相信,你的命不也是我救的吗?要不是我,你现在恐怕都已经投进娘胎里,开始六道轮回了。”
大夫在一旁帮衬说道:“苏姑娘确实有勇有谋,制作了一些黑色的粉末放进竹子中,把魏军打的屁滚尿流,据探子来报,他们现在躲在山谷之中,正思量着对策呢。”
“本将果然没有看错你。”
正在这时,门外的士兵听见了动静,先开帘子进来查问。
“宋将军醒来没有?你们在里面说些什么呢?”
“没有没有!不说了,不要随便进来嘛!卫将军走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大夫正在施针呢!你这样突然创进来,吓得大夫手抖了,到时候一个不小心扎错了穴位,宋将军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担得起这种责任吗?”
苏卿怡吓得冷汗直流,一开始她的确慌着,但耐不住她声音大,士兵被她的气势给唬住了,况且,战胜魏军之后,苏卿怡就成了卫逵彪身边的“红人”,大小事宜都要与她商量,士兵也不好得罪,而且苏卿怡也是有真本事的,在军中的地位也是士兵们认可的,还不等苏卿怡轰他出去,那个士兵就陌陌退出去了。
大夫在一旁扶额抹掉冷汗,转头一看,宋瑜钦正板正地躺在穿上,双眼禁闭,一动不动,仔细看,宋瑜钦的额头上也有几颗汗珠。
“走了,走了,吓死我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卫将军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
她拍了拍床上的宋瑜钦,小声喊着他的名字。
“喂,人走了,别装了,等会卫将军一回来,再演演戏,把你送进棺材,你就不用这么累了。”
“你说让本将进棺材?”
“你懂不懂什么叫演戏演全套啊?而且这也是为了你好,到时候把你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大夫跟着你一起,这样还能好好给你治病,等除掉细作之后,你再回来带兵。”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本将该怎么死而复生,军中的人才会信服,回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替代的。”
“嘶————这确实是个问题啊,我之前怎么没想过?哎呀,糟了,那你不死的话,计划进行不下去了呀,这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