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赵林举办宴会,替这些人接风。
与此同时,冯思远也秘密召集那些提交辞呈的人商议对策。
“赵林已经怀疑白日的案子是针对他的,除了表面上派衙役捉拿相关人员,暗中还派了自己人去。但是这事没背着本官,你们说,他这是狂妄自大,觉得本官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还是信任本官跟这件事没关系?”
冯思远皱眉开口问道。
当即就有原参政说道:“赵林不是傻子,那么就很简单,是看不起大人,觉得大人对他造不成威胁,甚至是故意当着大人的面派人,来挑衅大人。”
原参议也说道:“下官也是这个意思。赵林此人虽然年轻,但行事果断狠辣,不是个轻易会相信人的人。正常来说,这种事都要私下派人,他不仅当着所有人的面,还连大人都不背着,明显是看不起大人。”
其他人纷纷附和,都说这是对冯思远的挑衅。
“大人,我看赵林这是拿这件事来向您立威呢。”
经历彭璋道:“不如我们也拿这件事,跟赵林好好较量一番,让他知道,就算他叫了人来,这九江省也是大人的天下,他赵林说了不算。”
冯思远心中一动,道:“如何较量?”
彭璋连忙道:“让他抓不到人。堂堂巡抚,连个强抢民女的贼人都抓不到,事情传出去,他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待下去?那些人也会不再信任他。”
冯思远若有所思道:“有道理,不过赵林又派衙役又派兵,明显是铁了心的要抓人,长远知县就算有心要保也没用,何况赵林连他们都一块抓,知道送到这里来,就会供出我们。”
彭璋道:“此时就看大人的心狠不狠了。”
冯思远道:“如何说?”
彭璋道:“找不到不就抓不到?”
冯思远看了彭璋一眼:“接着说。”
彭璋心一狠,道:“把那强抢民女的贼人杀了把尸体隐藏起来,谁能找到?只要找不到他,就算赵林把皇上搬来都没用,他就是无能!”
立刻就有人附和道:“彭经历说得对,那贼人竟敢强抢民女打死其夫,罪该万死。大人此举也是为民除害,否则被赵林抓到,万一赵林收了他好处不判死刑,岂不是对不起全省百姓?”
“对,就该这样做。”
“应该马上派人去。”
其他人纷纷附和。
冯思远点头道:“不错,是该如此。冯现,你拿着这个去找人,吩咐他们办得利落点。”
冯思远拿出一个扳指递给下人,下人立刻领命而去。
“赵林啊赵林,本来我们合作愉快,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抢我的位置。那可是要死人的!”冯思远眼中闪过杀意。
……
“青儿,赵林对你如何?”
吃完酒宴,傅文启才有机会和傅立青交谈。
傅立青露出笑容:“夫君对我很好。”
顿了顿,她补充道:“非常好。”
傅文启点点头,道:“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了,我也放心了。”
傅立青问道:“爹娘如何?身体可都好?”
傅文启道:“都好得很,只是许久不见你了,他们想念得紧。等有时间了回去看看他们。”
傅立青愧疚道:“是我不孝,不能在爹娘面前尽孝,只能劳累哥哥嫂嫂。”
傅文启笑道:“儿子尽孝是应该的,何谈劳累?好了,不说这些了,给我说说赵林,他在青州都做了什么……”
傅立青挑了赵林做的几件事说了,傅文启惊讶道:“他竟然开垦出百万亩田地?青州有这么多的荒地?”
傅立青得意道:“凡是能开垦的地方都开垦了。不仅如此,他还挖沟开渠,把青州内的水利设施都修好了。大哥有时间了可以去亲自看看,绝对让你大吃一惊。”
傅文启道:“现在已经吃惊了。不过这百万亩田地,是福也是祸啊。”
傅立青道:“夫君知道,所以他要等第一季的稻子收割后,作为给陛下的寿辰礼送给陛下。”
傅文启连连点头:“做得对。有舍有得。来之前父亲还要我教他,现在看来,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他的了。不管是为官之道还是做人之道,他都很成熟。你能找到这样的夫君,很好,很好。”
能得到家人赞同,傅立青非常高兴。
“不过……”
傅文启话一转,道:“他站队太子,却是有点冒失了。”
傅立青叹道:“他和镇北侯府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只能站队太子。否则裕王登基,绝不会放过夫君。”
傅文启微微皱眉:“赵林和赵世子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竟然能说出不死不休?知意不愿说,只说问赵林就行,你告诉我。”
傅立青摇头道:“真的不能说,除非夫君亲口告诉你。”
傅文启也没追问,道:“罢了,等他回来我去问他。”
两兄妹开始随意聊天,傅文启说了些这些日子京城的见闻,等到赵林处理完事情回来。
傅文启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赵林,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你和镇北侯府到底有什么仇恨,让你不惜选择站队太子?”
赵林看了眼傅立青,心中感激傅立青为了自己连亲哥都没说,笑道:“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就是赵景州的亲儿子。”
“什么?”
傅文启差点站起来,随即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傅文启道:“怪不得赵宸瀚处处针对你。赵景州知道吗?”
傅立青道:“他们全家都知道。夫君曾被镇北侯府找回去过,在那里生活了三年,差点被他们害死,这才离家出走,和镇北侯府断绝关系。”
傅文启皱眉道:“赵景州夫妇为何如此?”
赵林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那个流言应该有部分真相。”
“关于赵宸瀚来历的流言吗……”
傅文启沉思片刻,道:“也许这确实是真相,就是不知道是赵景州欺骗了韩月华,还是韩月华欺骗了赵景州,或者他们互相欺骗。”
傅文启冷声道:“赵景州身为大将军,竟然做出此等丑事,真是让人唾弃。我这就写信给父亲,让他弹劾赵景州。”
“大哥且慢。”赵林连忙阻止:“这件事对赵景州不会有什么影响,而且我也不愿和镇北侯府有关系,就这样吧,就当不知道。”
“这怎么行?”傅文启道:“你才是镇北侯府世子,所有荣耀都应该在你身上。”
赵林不屑道:“镇北侯府的荣耀,我看不上。”
傅文启略微愣了愣,突然笑道:“好样的!不错,镇北侯府那点荣耀,和你比确实差远了。和这种人有关系应该是耻辱,你做得对,确实不该公开你的身份。”
傅文启冷笑道:“赵景州一定会后悔!绝对会后悔!”
……
镇北侯府。
赵宸瀚接到了冯思远的飞鸽传书。
看到傅承望、李兴业竟然把自家子侄学生派去给赵林帮忙,赵宸瀚脸上闪过一抹怒气。
“这两个不长眼睛的东西,我堂堂侯府世子哪里比那贱种差了,为何这么不惜一切的帮他,却不来帮我?”
“要是有他们帮忙,我早就占得高位,也不用在翰林院抄折子了,也会被裕王看重,而不是只靠着父亲。”
杜允淡然道:“因为赵林做的比你多,功劳比你大。他做的那些,你做过哪个?若是能做成一个,他们也会高看你一眼。”
“闭嘴!”
赵宸瀚冲杜允怒道:“那都是皇上的偏心,若是换成我,不会比他差。”
杜允冷笑道:“可是给你机会了你没抓住。”
“你?”
赵宸瀚怒视杜允。
杜允淡淡道:“你如果只会在这里无能狂怒,我只能回镇北关了,哪怕被将军责罚,也不愿在这里浪费生命。”
赵宸瀚深吸口气,道:“是宸瀚失态,请先生指点。”
杜允这才满意道:“你还小,失态很正常,但要记住,你是镇北侯府世子,只能一时失态,不能被愤怒控制。”
赵宸瀚心中怒极,但还是低头道:“学生明白。”
杜允道:“如果时间足够,你可以外放为官,和赵林比一下。不过现在事情紧急,已经没时间给你了,所以就不和他比了。而且你要记住一句话,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胜者。只要裕王登基,你就是从龙之臣,封侯封王不在话下,赵林就算做的再好,又如何跟你比?”
杜允意味深长道:“不要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更不要在敌人擅长的地方交手。”
赵宸瀚恍然大悟,一揖到底:“多谢先生指点。现在我应该做什么?”
杜允道:“现在皇位之争与你无关,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办你的差事,一切等尘埃落定即可。“
赵宸瀚不甘心道:“难道我就这么干看着?”
“不然呢?”杜允毫不客气道:“你能做什么?”
赵宸瀚哑然。
不管动不动刀兵,现在的赵宸瀚都没资格参与。
“你要真是闲得无聊,也可以盯着赵林。”
杜允话锋一转,道:“他刚上任就逼得整个巡抚衙门所有官吏提交辞呈,更是任人唯亲,足够御史弹劾他的了。”
赵宸瀚点头道:“我这就去安排。”
第二天上朝。
御史于佑宁再度发起冲锋:“陛下,臣弹劾九江巡抚赵林,为了把自己人安插进巡抚衙门,竟然逼得巡抚衙门所有官吏提出辞呈,偌大的巡抚衙门竟然只剩几个人,实在猖狂之极。臣请革去赵林的官身,将他带回审判。”
成平帝惊了一下:“真的?”
副宰相邵玉堂站出来道:“回陛下,是真的。”
“此事已经传开,赵林上任当天,就把陛下亲自提拔的按察使高俊良逼的回青州继续当知府,而把原青州同知苏迪提拔成按察使。”
“同时他逼迫所有官吏向他效忠,否则滚蛋。那些人都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忠臣,哪能效忠一个同为臣子的人,于是出现整个巡抚衙门都提交辞呈的怪事。”
“最后,巡抚衙门只剩下赵林这个巡抚,以及布政使冯思远、按察使苏迪三人。”
成平帝听到后很吃惊,问道:“不是都辞了吗,冯思远为何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