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采薇青玉骰子滚落阶前,骰面浮现的却不是卦象,而是密密麻麻的《往生咒》。她双髻散乱,腕间银铃缠着缕缕黑发,发丝末端赫然缀着颗干瘪眼球:“来了……他们都从井里爬出来了……”
陈疏言剑眉微挑,靴尖碾碎一枚骰子。骰面“六”字突然裂开,钻出只碧鳞蛊虫,尚未振翅便被阴雷劈成焦灰。“倒是好算计。”他并指抹过剑脊,冰火剑气如银蛇游走,将整座水云阁的阵法纹路映得纤毫毕现,“以人心嗔念为阵眼,不愧为蛊惑鬼母的手笔。”
姑获同姑获,陈疏言瞬间想明白了过来。
叶姝慧突然拽住他衣袖。楹柱阴影中转出个青衫落拓的身影,银发如月华倾泻,眉眼却似工笔描就的画卷。最诡异的是他腰间悬着的嫡传玉牌,鎏金镶边竟与陈疏言一般无二。
陈疏言掏出万象千华铃催动,却发现并无效果。
“这位师弟稍待,他们被鬼母蛊惑,现在越是让其清醒就越是反噬的厉害。”青年嗓音清越如昆山玉碎,广袖扫过满地狼藉时,朱庆等人突然僵立如木偶,“万象千华铃吗?是丹枫真传的法宝。还有玄牝生息,看来阙境真师姐也很钟爱于你呀。”
陈疏言指尖轻叩剑柄,竟然能一瞬间把自己的“底细”都看穿了,这样的压迫力不亚于在季悉那边所承受的,霓真拳意凝成雷丸在袖中流转:“你是?”
青年淡淡道:“季悉!”
来人广袖轻扬,癫狂的朱庆等人顿时僵立如木偶。
陈疏言瞳孔微缩。紫府元婴在识海深处睁开金瞳,竟看不透对方虚实。此人气息如雾里看花,应该是一尊阴神,这怎么又来一个“季悉”呢,不过看起来要年轻不少?
“季某闭关三十载,倒不知宫中出了这般妙人。”银发青年指尖掠过洛淮安眉心,血珠凝成朱雀图腾,“陈师弟可愿助我斩灭姑获鬼母?《神道妙观》全本双手奉上。”
叶姝慧焦尾琴横扫,崩断的商弦缠住青年手腕:“装神弄鬼!你与古井中的季悉分明说辞相同,不过是为了引我们蚌鹤相争罢了……”
“那具行尸走肉?”季悉低笑,眼尾朱砂灼如泣血。虚空忽现青芒画卷,显出水府地脉深处的骇人景象——白玉骷髅端坐冰棺,万千修士冰雕垒成祭坛,心口符诏正与陈疏言怀中那枚共鸣震颤。
陈疏言剑尖挑起案上残卷,七十二尊神只法相流转如生:“季师兄这手镜花水月,倒比广成宫的璇玑引更妙三分。”话音未落,紫府阴雷顺着剑锋轰入地脉,雷光炸碎的青砖下露出森森白骨,每具骸骨心口都嵌着枚黯淡符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