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甩出最后一张雷符,青紫电光中,女鬼化作杏花瓣四散,唯留那根染血的琴弦缠在铜钱剑上嗡嗡震颤。
檐角残铃轻响,满地银针已锈成齑粉。
“李安!”凄厉的喊声回荡在上空。
李安没有停留,回到老瞎子身边。
好在老瞎子身上的伤不重,李安本身也会医术,给老瞎子治疗一番,又换上一身衣服,让老瞎子躺在院中的躺椅上。
“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辛婵月这才问道。
辛集看一眼周围的三个年轻人,说道:“我醒来后,就有人秘密接触我,让我听他们的安排,将会得到丰厚的报酬。
我没有和你们说,不想打草惊蛇。
就在今天晚上,我发现村子不对劲,所有的人似乎都睡得很沉。我急忙来到李师傅,却不曾想看到他吊在这里。
那个叫做苏婉的女鬼告诉我,她就是背后找我的人,她因为李安而死,想到要拉着李安下地狱。
我对付不了那个女儿,而且李师傅还在他的手中,苏婉监视得比较严,我不能和你们联系,只能想办法看能不能解救李师傅。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辛婵月苦笑:“你应该事先和我们说,我们也好有所准备,也不至于发生今天这一出。”
辛集也知道理亏:“我这不是想要套出背后人的目的,也怕你们藏不住事儿嘛!”
辛婵月无奈。
李安看向吴事:“村子怎么样?”
“村子没事,明天醒来大家都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吴事说道。
李安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就怕因为我的事情,让村子的人遭罪。”
看到李安的样子,辛婵月轻轻一笑,然后好奇的问道:“李安,你怎么知道我爸是假装的?你对我爸又不了解。”
不仅仅是辛婵月,就连另外三人都好奇的看着李安。
李安微微一笑:“我的确是不了解辛叔,但是我了解你,你找辛叔这么多年,我觉得你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对辛叔说出那样的话来,就算对他失望,要断父子情面,也不是这一会儿。”
辛婵月点点头:“的确是这样,当然,如果我爸真的伤害你们,那我也不会留情面。”
“你这丫头。”辛集宠溺的一笑,“还好你记得小时候我给你说过的话,人要重情重义,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变。”
“是的,我就是记得爸说的这句话,我才知道爸是在提醒我。”辛婵月说道。
吴事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这件事总算是告一个段落了,我又累又困,我要休息了。”
辛集也起身:“你们累坏了吧!赶紧去休息。”
大家各自回屋休息。
第二天,双星村一切照旧,村里人的醒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罐头厂的生产如火如荼,新的厂房也在建立。
李安去厂子检查一番,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他还是在隐秘的地方贴上一些灵符,以免有人捣乱。
这一天,李安收到道教协会打过来的电话,说是李安铲除邪教头子苏婉,要来感谢他。
李安和老瞎子两人盛情接待这些人。
“李安,我竟看不透你的命格,不过我大概看了一下,你的命格与双星村脱不了干系。”
说话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这人姓张,是道教协会元老级的人物。
若不是他不想理俗事,会长就是他的。
李安也谦虚的说道:“前辈果然洞若观火,一眼就看穿了。”
老人哈哈一笑:“我道门中人,就是要与天斗,你这里的情况还不是很好,老头子就忙你一把。”
“那就多谢前辈!”李安躬身道。
此时李安还不知道,老人说的帮他一把,竟然是带着整个协会的人,每一个人都出一个老物件,帮你们固定这个大阵。
那阵容,李安除了震撼,还是感动。
老人临走时,对李安说道:“从此以后,任何妖魔鬼怪都不可能在双星村捣乱。”
李安感激涕零。
只是,这个消息却不胫而走,双星村越来越热闹,很多人连镇子上都不住,直接要搬到双星村来住。
一时间,双星村房价飞涨。
吴事兴致勃勃的,在双星村搞起了商品房,以他的话说,以后双星村会越来越繁华的。
李安每天接五张单,辛婵月偶尔出去挣点钱花,只有吴事一天闲得很,因为他就一个家族在养他。
家族那边也不在催他,凭他跟李安的关系,只要李安一有办法,铁定会帮助他们。
辛婵月把最后一块杏脯塞进李安嘴里时,青瓦檐角的铜铃正撞碎南风。
李安蹲在溪边磨镰刀,看着倒影里追逐的孩子——一个男孩儿举着新编的蝈蝈笼满场跑,女孩儿绯色裙裾扫过蒲公英丛,惊起流萤似的白絮。
\李安!\少女突然旋身,鬓角粘着鹅黄的槐花瓣,\你昨日埋在灶灰里的叫花鸡该熟透了!\
铁匠铺传来的打铁声突然停了半拍。吴事抹了把汗津津的脖子,从怀里掏出还温乎的烤红薯,掰开的瞬间甜香混着井水凉气,惊走了李安脚边汲水的翠鸟。
午后暴雨来得急。三人挤在祠堂戏台底下,听雨点敲着百年楠木雕的牡丹亭。
辛婵月琉璃瓶里的萤火虫明明灭灭,映着褪色的杜丽娘戏服。吴事用麦秆编的蚱蜢忽然蹦到李安肩头,须角还沾着湿漉漉的槐香。
\看好了!\少年突然冲进雨幕,古铜色脊背绷紧的瞬间,竟单手举起碾场的石磙。
积雨从凹槽倾泻而下,在青石板上冲出蜿蜒小溪。辛婵月的木屐清脆地踩过水洼,鬓间银铃与雨声合着某种古老节拍。
暮色染红打谷场时,李安摸到谷堆深处的酒坛——去年重阳偷埋的桂花酿。辛婵月摘来井水湃过的嫩莲蓬,吴事不知从哪摸出包椒盐南瓜子。三双脚丫悬在晒场边的老柳树上晃悠,惊得归巢的麻雀扑棱棱掠过金色麦浪。
当北斗七星亮到第七颗时,祠堂方向忽然传来破锣嗓:\三个小崽子!把我腌酱瓜的陶罐还来!\
月光下的麦田顿时漾开三道银痕。李安回头望去,辛婵月遗落的琉璃瓶正在草叶间流转微光,像坠在人间的星子。
“李安,你说,我们的故事有人会喜欢吗?”辛婵月突然问道。
李安仰头,看着星空。
“别傻了,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的主角,他们有自己的故事,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看我们。”
辛婵月阳气嘴角,现在她越来越爱笑了。
她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那我回去睡觉了,拜拜。”
吴事也起身:“我也睡了,拜拜。”
“拜拜!”
李安看着夜空,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