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此以往,谁还有心思好好干活?这地分到各家各户,自个儿的田自个儿种,多收了全是自己的,可不就给大伙儿吃了颗定心丸嘛!”
“干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到时候,粮仓堆满了粮食,社员们的日子也好了,可不就是咱们最大的政绩?”
陆川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马书记的脸色,见他不住地点头,心里这才踏实了些。
马书记又问:“这话听着是不错,可有人说这是资本主义的尾巴,你咋看?”
陆川答道:“书记,我觉得咱做事儿得实事求是。啥叫社会主义?不就是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嘛!只要能提高产量,能让大伙儿吃饱肚子,那就是好政策!再说,这地还是集体的,只是换个法子经营,咋就成了资本主义了呢?”
陆川这番话说得马书记眼睛都亮了,他转头看看其他干部,见他们也都一个劲儿地点头,心里更是满意。
“好!说得好!”
马书记激动地站起来,用力拍了拍陆川的肩膀,“陆川啊,你这觉悟,比有些当了多年干部的都强!”
一旁的李秀兰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又惊又喜。
这些话听着都是些大道理,可从他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费劲,就好像早就打好了腹稿似的,这孩子,真是长大了!
“马书记,这事儿咱可不能急。”
陆川挠了挠头,接着说道,“得让大伙儿心里先有个底儿,您说是不是?光靠上头压着,底下人心里不乐意,到时候反而不好办。”
“对对对,小陆你想的周到!”
马书记一拍大腿,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我就说嘛,小陆这小伙子是个能干的!”
马书记临走前,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陆川的肩膀:“小陆啊,好好干,我看好你!这队长,你当得!”
送走了马书记一行人,李秀兰才算松了口气,一把抓住陆川的手:“川子哎,你刚可把娘吓坏了,说话也不掂量掂量,万一……”
陆川笑着宽慰老娘:“娘,您就放心吧,儿子心里有数。”
李秀兰看着儿子一脸沉稳的样子,心里又欣慰又担忧。
不过转念一想,儿子有出息了,不正是她一直盼着的吗?
……
夜深了,煤油灯早早熄了火,陆川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像是有台老式放映机,嗡嗡地响个不停,来回放映着马书记今天来青山生产队视察的画面。
说是视察,其实是来敲打他陆川的。
让他当这个生产队长,表面是提拔,可实际上,大伙儿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是让他来趟这趟改革的浑水。
青山生产队要改革,这是公社赵主任拍板定下来的事儿,可到底怎么改,谁心里都没底。
这机会,是千载难逢,可也像块烫手山芋,陆川心里明白,自己得好好掂量掂量。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鸡叫头遍,陆川就起了床。
生产队的土路上还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踏在微微湿润的泥土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心里装着事,眉头紧锁,脚步却依旧沉稳,朝着老李头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