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勉的声音越讲越高，江涣忙拦住他后面的话：“王大人，慎言。”
经他的眼神提醒，王勉也记起此时的场合，饥肠辘辘的灾民就在不远处，他的失言可能导致大祸，收了声，气势却不减，瞪着眼道：“往锅中加米，不然我必将此事呈上去！”
被他瞪着的小吏蔫头耷脑，态度却坚决：“要发到灾民手中的月粮已备好，仓中米已见底，要维持这七日的赈粥，就只能放这些米，今日多了，之后就少了，饿死的多了，大人你可否能担得起责？”
“或者你这样有能耐，上书去申请再拨些粮来，你亲眼看着，拨多少米我们往锅中加多少，省得您空口白牙一张嘴，张口就是冤枉人。”
“你！”王勉脸上愠色越发明显，张口就要骂，被江涣扯住袖袍，往一边走去。
“王大人，我们还是先去清点一下仓中的粮米吧。”
这本是他们的分内之事，他又语气温和，王勉知道他是为自己好，重重呼出一口气，随他往后走去。
几个围着的小吏也散开，准备着迎接即将开始的施粥工作。
苏羡安静地跟在江涣和王勉身后，今日之事她并不知更多内情，却也不难猜背后之事，她扫了一眼二人身上的八品官服，今日之争结果大约是不了了之。
“王大人，我虽知你一心为民，但仍有几句话不得不讲。”江涣开口，“我清楚王大人心中也清楚他们的难处，只是一时脾气上来口不择言，但说他们私吞赈灾粮实在欠妥。”
王勉不做声，江涣继续道：“且不说他们日夜守着，这几日仓部司也在此日夜轮值盯着，难道大人想说我们自己也监守自盗不成？”
江涣与王勉同为仓部司下的主事，他们为一组，与司中另两位主事交替值守，王勉若真上书说看守官兵贪墨粮食，他们几人也难脱干系，江涣并不愿因此事横生枝节。
王勉冷静下来，苦笑道：“我也知道症结不在此处，只是急火攻心，这几日看到灾民这样子，又看到锅中清汤寡水，实在是……”
“王主事所忧为民，我愿与王主事联名上书，申请再拨些粮食下来。”
江涣又开口，王勉闻言一顿，叹口气摇头道：“此事牵涉甚广，江兄前途无限，还是不要为此出头了。”
他拦住江涣想说的，态度坚决：“江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一人足矣。”
也不等江涣再说什么，他吐出一口浊气甩甩袖子，径直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