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郭腾竟欲挣扎着起身,并颤巍巍地向在场诸位深深施礼,眼中竟落下泪来,言道:“我还有一事相求,愿几位教主帮我!”
静真子急忙上前搀扶住,并架其坐下。了了方丈率先开言道:“郭二门长,你兄弟二人素来行事,有大侠义之心。有何事相托,还请慢慢讲来。”张静修、喃喃罗汉,二人亦皆如此相询。
郭腾含泪道:“今日薄暮时分,我在大会之上,再次提及清理门户之事,又特意向于和挑战。虽改为明日,但我却瞧见我那侄儿郭长达,每当我提起清理门户之时,他便忍不住有些颤抖,还兀自强装镇定。尤其是当我瞧向三手真人刘道通之时。我不禁思索:‘我拷问过所有人,偏没怀疑过自己的亲侄儿,也就是我大哥的亲生独子!’我虽心中有些疑虑,但我始终不能相信,郭长达能做出此种大逆不道之事来。今日回到住处,饮食之间,我只顺口问了一句:‘长达,你可识得碧霞宫的弟子和那三手真人刘道通?’孰料,那逆子郭长达竟突然爬下餐桌,俯地跪倒,痛哭流涕,哭诉道:‘叔父!你一切都知悉了么?是侄儿不肖,也是受那贼子的蛊惑,才致令父亲丧命!愿叔父责罚!’我大惊失色,一再逼问之下,他才讲述了事情。”
原来郭长达此时不过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年龄。郭起本欲让他远离汴梁,为其择妻生子,但他迷恋汴梁之繁华,迟迟不肯离开父辈的庇护。郭长达私下里常去嫖妓,与东京春宵园的一个女子相好。偏这春宵园面儿上是老鸨子覃妈妈的场子,实则乃是于小锡授意刘道通在汴梁开设的妓馆。平日里春宵园四处官面儿的打点丝毫不少,竟还向汴梁城中所在都亭驿的莲花门定期交过供奉之金。一日郭长达乘夜前去春宵园夜宿,被刘道通带着赵小锡堵在房间里。
刘道通阴恻恻笑嘻嘻道:“少门长!你堂堂郭大侠之子,竟一年之内宿娼数十次,这事儿宣扬出去,可够汴梁城的下酒的。哈哈哈!”
郭长达见过刘道通几次,知他乃是父亲属下一名小门长,便镇定下来,扯过长衫来裹了,起身摆起了少门长的架子,斥问道:“刘道长,怎么你是不想做莲花门的下属了吧?老子便是将这女子带回家中,待我大婚之后,再纳其为小妾,也无不可。”说完狠狠瞪着刘道通,威胁道:“老子明日便收了你的小门长之位!”
刘道通语气却突然软了下来,谄媚讨好道:“少门长息怒!千万息怒!倒不是属下非要搅闹您的兴致,而是我这门上呢,来了一位大主顾,我收了别人许多的银两。您也知道,我那一枝儿呢,人多嘴多,不好养活。收了别人钱财,只好冒险,前来搅扰少门长。”
郭长达骂道:“仔细刷好了牙,香茶漱了口,好好说来!诸多小门长,就数你最不是贪心,还是个出家牛鼻子!哼!”
刘道通也不生气,仍是溜须拍马道:“少门长,是这么回事儿。”说完一指小王爷赵小锡,奉承道:“这位赵公子呢,乃是江南大族,做的是火烛生意。大江以南,生意遍布。一直想到汴梁经营,可未有郭大门长发话,他这生意在汴梁是万万做不成的。但是呢,大门长对我有些偏见,最近迟迟不肯见我。可这位赵公子,来东京的时间已久,不能再作停留,急于要返回江南。故此我才出此下策。”话锋一转,道:“那个......我已向覃妈妈交了二千里银子,这一年之中,少门长,您尽管来此消遣。覃妈妈断不会再收你银钱。”
郭长达此刻赤身裸体站在屋里,仅裹住了要害之处,瞧着床上躲在被窝里的情儿,心中也知刘道通这是对自己既拉拢又要挟。郭起乃是极富侠义之人,平日里晓得自己门下有很多苦难之人,自己虽竭力向朝廷证明自己之忠心,又十分想通过正当生意,令门人弟子能有所温饱。为了避免朝廷注目也好,为了劝诫门人弟子向善也好,郭起自己以身作则,行事极为正派。
郭长达自忖若父亲知晓了自己宿娼之事,不仅是自己免不了责罚,连累父亲颜面扫地。此刻他心道:“先打发了这刘道通,待过了今日,刘道通便再难奈何自己。”郭长达装作镇定道:“我倒是什么天大的事儿,难住了刘道长?不过是火烛的生意而已,留一份出来,给这位赵公子便是。此事包在我身上!明日请这位赵公子前往都亭驿寻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