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裁缝让老婆带一对儿女跳窗,先回贫民区躲躲。
儿女在窗下等候母亲,母亲让他们先走。她跟丈夫言明:要死,夫妻俩死一块。
陈裁缝既感动,又无奈,大义凛然去开门。
卫士长进门,验明正身。抓走了他,没抓老婆。
他见市长阴着脸坐那儿,神情肃穆。心里哀鸣:命中一劫,逃不过这一劫了。
市长怒目圆睁,拍一下桌子。旋即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狗日的有点本事。从今往后,夫人衣服就你做了。”
小蜜高兴的告诉他,昨晚参加宴会。穿他做的旗袍,她成了皇后。
洋人和达官贵人惊叹,都赞市长大人开放,从夫人这件旗袍,他们懂了市长之苦心。
她最后提醒陈裁缝一句:陈师傅出名了,今年的货,三十晚上都做不完了。
市长大人命人带上一百个大洋,开车送他回去。然后就是开新闻发布会。
吾等任职以来,殚精竭虑,开放市场,繁荣经济,造福渔民。
今有市民陈裁缝,在吾等号召下,思想开放,大胆探索,用语创新。
一件旗袍领导时代新潮流。吾等应以他为榜样,大力表彰。云云。
陈裁缝身上裹着大红花,懵懵懂懂回家。途中掏出奖章,去了当铺。问这东西值几个钱?
当铺老板左瞅又看,随即摇头说:
“这是政府奖章,铜质的,不值钱。不过,等上百年,作为古董,价值连城哦。”
陈裁缝听罢又问:
“等上五十年,是否值半个城?我想提前买给你,只要临街一座二层楼,可否?”
当铺老板一愣,估计眼前之人脑子有问题,不耐烦地摆摆手:
“你没听懂啊?这东西现在屁钱不值。等你孙子结婚,也许能值一栋小二楼,走吧。”
陈裁缝路上掰着指头算,儿子才七岁,十年以后才十七岁,孙子结婚起码又是十七年。
卧槽,哪个等得起啊?奖章在手里翻来覆去,最后叹口气,扔了。
回家一看,老婆正瘫地下哀嚎。见他安然无恙回家,喜出望外。
“你没死啊?”她问。
陈裁缝摆出一副王者归来模样,回答还带有恼怒:
“你巴望我死啊?告诉你,又拿了奖章和赏金。我真出名了,哈哈哈!”
老婆惊喜的问:
“哦?奖章值不值钱啊?快给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奖章嘛,要等我俩打了百年才值钱。被我扔了。”
陈裁缝估计解释的深奥,老婆不懂。只好用她听得懂的语言,通俗一点了。
之后几年,陈裁缝一家生意兴隆,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好。
陈玉芬17岁那年,父亲在闹市区买下临街二层楼。楼上住家,楼下营业。
原来的“陈氏裁缝铺”牌子扔了,新店冠名“上海市陈氏旗袍有限公司”,转吃旗袍。
未曾想,开业没几天,麻烦事来了。
这一年,市长因贪污被革职,小密也受牵连,双双进了监狱。
外人一直以为,陈裁缝靠市长这棵大树发的财。保护伞没了,都蠢蠢欲动。
当地一帮派老大,早看上了年华正茂的陈玉芬,意欲纳她为妾。
只是顾忌市长大人是他家的保护伞,不敢动。现在大树倒了,派人上门提亲。
陈董事长自然不允,老大想着法子坑害陈家,天天派人上门闹事。
一段时间过去,看没进展。老大让手下烧公司一间仓库,教训一下未来的老丈人。
手下超额完成任务,不仅烧了公司仓库,还烧了临街二楼。
陈玉芬父母为救火,倒在烟火中。被救出,已双双停止了呼吸。
陈玉芬因去布庄进货,弟弟在学校住舍,免遭火灾,各捡一命。
姐弟俩躲到贫民窟,开始还能依靠退货款生活。久而久之,缺粮断顿。
弟弟辍学,暗自去码头打工。陈玉芬则靠缝缝补补,以及做些手工活养家。
她19岁那年,被原来找事的帮派老大发现,跟着麻烦不断。
救她的男人,第二天上午,带着大包小包又来看她。
她为感谢好心人,请他留下吃餐饭。
那男人打量她家,皱起眉头摇摇头说:
“姑娘,你长得也不赖,可曾许配人家?”
看她弟弟无精打采的回来,问了他情况,坚持要请她姐弟俩去餐馆开洋荤。
散席,男人掏出十个大洋交给陈玉芬。她不肯收,弟弟一把夺下走了。
男人送她回家,路上透露了他的情况。说他叫梁东林,因忙于生意,至今未婚。
看样子,帮派老大不会善罢甘休,不如跟他去南京。如她愿意,可结秦晋之好。
她弟弟也不需要再做苦力了,请她三思。如同意,打个电话,他派助手来迎娶。
陈玉芬接过电话号码,回家后跟弟弟商量。弟弟一个劲点头,说这样最好。
姐夫做生意,有钱。去了南京,姐姐可以避开帮派老大,他也可以继续完成学业。
陈玉芬考虑了几天,最后去电话亭,打了影响自己一生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