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的雷法当真厉害,若不是有西宫赠与我的仙术身法,我只怕走不过两招。”
白栩淡然挥手,眼神中却已满是对宁亦这晚辈的喜爱。
“我这雷法不算什么,倒是西宫道友能把他最得意的身法仙术传授给你,可见他是很认可你的……”
说着,从羽衣上,拔下一根黑白长羽,递过来。
“你收着,我看你防身手段不多,只靠身法来闪避还是多有不便,这一根羽毛,被我祭炼两百余年,若是能镶嵌到你那空间戒指中,大约会有些用,挡些小术法,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宁亦大喜,恭敬接过。
白栩能看穿空间戒指自带的隐身,倒并不出乎他的意外。
这些金丹大妖,在某些感应方面都算是天赋神通,比人类修士要强得多。
羽毛入手,便是一沉。
小小一羽,竟有好几斤重?!
只见这羽毛极长,尾端发黑,拿在手里,竟有一阵阵暖意袭来。
轻轻扇两下,周边便爆发出蓝白的细密电光。
而最神奇的是,随着宁亦一掌把它拍到了戒指上,一道无形的屏障,便瞬间覆盖住了神魂全身上下。
宁亦拿手戳了戳,便发现神魂外表,已经变得极其坚韧。
稍加感应,便能发现这屏障上边,有自身的神念流动,顺着一些古朴的纹路,形成了无数个类似阵法的东西。
这些极其微小的阵法,唯一的作用,便是‘泄力’!
不论术法与剑气,挨到了这层屏障,首先便会被这阵法泄去三四分能量。
这哪是什么羽毛,分明比一件宝器还珍贵!
而且这是依靠自身神念来提供防御的减伤宝贝,若是日后随着自身修为不断突破,它的效用便也能随之提升!
宁亦再次拱手,郑重道。
“多谢前辈赐宝!”
白栩见宁亦一副喜不自禁的样子,也是微微点头。
“无需多礼,你喜欢就好——我该撤销结界了,待会随意演演戏,你便自去做你的事吧。”
随着白栩设置的结界破碎,宁亦挥出几道气势恢宏但其实根本不含什么灵力的剑气,便朝着玄天宗深处飞去。
而白栩,也适时一声惨叫,从天空中跌落,而后没了踪影。
玄天宗有四峰,名双凤,刑天,乌罗,凝霜。
凝霜峰最高,为掌教长醒真人的居所。
而双凤在最南,乌罗在最北。
宁亦方进入玄天宗护山大阵的时候,见到黑色云气升腾之地,便在乌罗峰西边。
此时他是神魂离体状态,又有腾云驾雾身法加持,不片刻就绕过了凝霜峰,到达了一处青砖黑瓦的宫殿外边。
一个傲然挺立的修士,眼中灵光湛然,抱着长剑挡住了他的去路。
“玄天宗刑天峰,首席弟子许辰,特来领教!”
宁亦开启望气术,有些惊异地看向此人。
筑基境巅峰。
很是年轻啊,也就比自己大上三四岁的样子。
这应该便是真正的天才了吧?
二十二三的年纪,半步金丹境。
难怪会被玄天宗派来守护宗门最神秘的重地。
不过,此处却又不止这许辰守在乌罗宫殿门前。
在宫殿深处,还有一道金丹境强者的青气,直冲霄汉,强横无比。
不过,那青气旁边,炎火炽烈,莫非是在炼丹?
玄天宗,居然有五个金丹强者!
传闻玄天宗是比青云宗略有不如的二流宗门,此次深入一番,却发现传闻有误啊!
五个金丹境,已经足以能与青云宗平起平坐了!
许辰见宁亦不理会自己,反而看向身后远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难堪,几分恼怒,但他还是很有礼节地说道。
“不用看了,那后边是我们玄天宗长老曲阳真人,你今天能不能见到他,还是两说呢!”
这却是说,自己守在宫门前,你宁亦是没有希望过去了。
宁亦听着身后双凤峰方向,传来无数玄天宗弟子与幽魂缠斗那隐约的声音,对许辰嗤笑一声,说道。
“我对你们的什么曲阳真人,并没有什么兴趣,此番过来,不过是想看看你们恶贯满盈的玄天宗,到底是怎么作恶的。”
这许辰看守乌罗宫殿大门,自然知道里边是怎么一种情况。
他眼神黯然了一分,却马上反驳起来。
“道友你只知道些我们杀人的小恶,却不知天道之下,天下十万年没有人飞升仙界,无数修士走到大乘境后,却被某种意志强行压制而不得寸进!”
“你便该知道,大恶不在人间!我们玄天宗,不过是让一些懵懂无知的小儿,提前感受一些大道的残酷罢了,若是将来我宗门有人得窥天机,飞升上界,说不定能造福天下,重现往日天庭荣光!”
宁亦看着许辰抱着长剑,目光坚定,惊愕之下,便知道此人已经被洗了脑。
与此人争辩这些,纯属多余了。
“若是天庭重现,需要无数婴孩刚睁开眼睛便去往阴冥,我宁愿不要这天庭!”
多么可笑,用恶的水来浇灌善的花,那结出的果子,岂不是一出生就带着原罪?
吸取了血肉的桃树,它的果实或许很鲜美,但谁才会惦记这样的滋味呢?
只有恶魔罢了。
许辰被宁亦的一席话说得沉默了一息,而后才慢慢道。
“为了达到一些结果,总要有人牺牲的,那些婴儿,长大后也不过是些农民渔夫罢了,对于我们修行界的意义,不过是提供些许养分的水草一般的物事,我不觉得牺牲他们有错。”
这番话,也不知是为了说服宁亦,还是安慰自己。
但总之许辰说出来了之后,眼神还是逐渐坚定起来。
宁亦有些愤怒。
他很清醒,他知道许辰说的话,在一定程度上,是对的。
底层,向来被高层饲养,只等养肥了,便割上几刀。
有时候,高层会从手指缝里漏一些糖粒下来,然后告诉底层,这个世界,只要你努力,还是有盼头的。
但真到了高层需要实现他们的‘理想’之时,底层不过是抹布,手纸一类的东西罢了。
擦脏东西的时候,人何曾会问一块崭新的布料的意愿?
正因为这一丝清醒,宁亦反而生出了巨大的愤怒。
这世界不应该是这样!
人,应该是平等的!
就算是底层,也应该有说‘不’的机会!
一股暴虐,在他神魂深处涌出。
而大道碎片之海里,湛蓝色的大道碎片,也忽而散发出赤色的亮光,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