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场大战过后,墨兰一手用碧落剑撑地,一手捂住胸口,强行压抑着身体里翻涌的气血,嘴角处仍缓缓流下一丝丝鲜血,
倔强地看向对面同样受伤颇重的白真,只见白真一身白衣变得狼狈不堪,衣袍上沾染了被打翻在地的泥泞,
即便成为上神的白真即便境界上与墨兰有了天、地之别,仍与墨兰打了个两败俱伤。
良久,墨兰幽幽道:“上神,是你输了。”
“你今日能赢我,不过是占着我刚进阶上神,境界不稳的便宜,若是过些时候,你焉能赢我!”
“可我,终究赢了。”
白真轻笑一声,看向素锦一族的族长,冷冷道:“族长当真要与我青丘为敌么?”
素锦一族族长犹豫了,四海八荒,青丘独占五荒,又是一门上神,势力庞大如此,怎能得罪?
即便折颜上神离开十里桃林,到昆仑墟养老,也不是好惹的。
“上神哪里话?您二位比试,谁赢了,这结魄灯便借与谁,这不都是您二位商量好的?”
白真冷哼一声,是他技不如人。
可是…
兰茵她是无辜的。
他怎能拱手相让。
“这结魄灯,我志在必得,若你能让与我,我青丘欠你一份恩情。”
“上神,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渡劫时候的事情,你莫要再执迷不悟。”
白真凝眸:“若我偏要执迷不悟呢?”
墨兰强撑着起身,一手抬起碧落剑指着白真,认真道:“那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既如此,那便如你所愿!”
冷冷的声音刚落,便是凌厉的招式攻来,境界的划分并不仅仅只是仙力的提升,还有各种感悟以及对仙力的储蓄、压缩,
白真见墨兰脸色发白,气息紊乱,便知她即将仙力耗尽,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的招式越发凌厉快速,最后左手佯攻,右手一拳打在了墨兰的肚子。
不多时,墨兰便败了。
挽着一头青丝的玉簪子掉落地上已然碎裂两半,如瀑布一般的长发披落肩膀,她气道:“不讲武德!”
白真见墨兰气极,气定神闲地扬起一抹顽劣笑容道:“你输了。便留你一命,以报答你在人间对我的恩情吧。”
说着,他便卷走结魄灯,扬长而去…
白浅见自家四哥占到了便宜,悬着的心便瞬间放下。她笑得狡黠,看着狼狈至极的墨兰道:“你不过是个上仙,怎敢与四海八荒少有上神动手的?你不会以为,你能以下伐上吧?!你太弱,根本不是白真上神的对手,别再自取其辱了。”
瑶光见墨兰脸色不对,连忙制止自家徒弟道:“司音!”
白浅低下头,嗫嗫道:“是。师父,我不说便是了。”
墨兰没有理会白浅,她撑着剑起身,踉跄着往外走去,看着沉静的若水河,她低喃道:“是我…太弱了吗?”
往昔所有的记忆如同奔腾的潮水一般涌入她的脑海里,不管是她做墨兰的时候,亦或者是做嫔妃,
为何…
她总是仰人鼻息的一方,
原来,
一切的原罪仅仅是因为,
她太弱了。
弱小得如同朝生暮死的蜉蝣,在盛家,她无力保护小娘,在后宫,她无力反抗压迫被规矩束缚的命运,美其名曰女人要独立自强,却没有去试图改变男尊女卑的社会,
反而只是去努力适应,去遵守那些劳什子规矩,
女子的命,
如同草芥。
如今,即便她成为了上仙,也不得不屈服于上神淫威。
何其憋屈!
“素锦,对不起!我终究是没能借来结魄灯。”
素锦越发淡然的魂魄虚空中出现,她轻抚墨兰鬓边凌乱的发,叹道:“天命如此,非人力能及,墨兰,你别自责了。”
墨兰恨得咬牙切齿道:“我只恨我自己不够强,否则,今日白真怎能仗着上神之威如此欺辱我。”
看着墨兰如此失态,素锦叹了一口气,道:“能够再见一面爹娘,再见一面族人,已经足够了,墨兰,往事随风过,不管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放下吧。往前走,往前看,总是不错的。素锦此生能够遇见你,是素锦的福气。”
素锦知道,墨兰如此形态,她的过往定然也是非比寻常,只是,她已经是将死之人,何必要让墨兰继续为她奔波劳累呢?
说着,她扬起一抹比太阳还要绚丽耀眼的笑容,向墨兰福了福身,一阵风吹过,便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墨兰双眸垂泪,强忍着哭意,就这么看着素锦消失在这世界,素锦本就是残魂,能够捕抓到她一世历劫已是侥幸,如今...
她与素锦是再无相见之日了!
就在这时候,墨渊从虚空中走了出来,轻轻按住墨兰的肩膀,无声宽慰。
正是泪眼朦胧之际,墨兰转过身去,是师父墨渊!
“师父?”
墨渊叹然,道:“为师一直知道你心里藏着事,只是没想到,竟是这般。”
若水河畔吹来的微风带着若水河万年清冷的水汽,吹得人衣袍翻飞,蚀骨销魂,便感受到小徒弟抱着他,哭得泣不成声。
“她于我,有救命之恩,若非她,徒儿早就魂飞魄散,可是...”
“可是...”
“您为何不肯出现,帮我...借出结魄灯?”
墨渊神秘一笑道:“世间万物皆有因果,若为师横插一脚,反倒影响了你那位朋友的命数。”
“她...”墨兰听懂了墨渊的言外之意,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直视墨渊的双眸,仿佛想看出他是否出于宽慰她的目的而撒谎。
墨渊看着平静的若水河,道:“好了,十一,回昆仑墟吧,你的师兄弟们都很想你。”
“玄女呢?她还好吗?”
墨兰这时候想起,她好像还没有给玄女买礼物。正想起来的时候,墨渊道:“给他们的礼物,为师已经准备好了。”
“真的?谢谢师父!”
“现在启程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