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崔大哥。”陶春生露出一丝感激的笑容。他举刀走到野猪王近前,低声对它说道,“畜生,若你还有灵性,就别再挣扎,我不会杀你。人若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这回伤了我们的人畜,我们也只能将你迁走。若你日后再犯,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野猪王似乎听不懂人言,但在那一刻,它那双红透了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紧接着竟是微微松弛了身体,不再做无谓的挣扎。或许是精疲力竭,或许是某种野性本能的臣服。
陶春生和常三、老郭合力将捕兽夹松开一些,一点点把野猪王的前蹄解脱出来。在那一过程中,野猪王又发出一阵痛苦的低吼,但终究没再拼命抵抗。前蹄脱离铁夹后,鲜血流得更快了,陶春生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简易草药,撒在它的伤口上,破布一裹,给它止血。
“嗬……真是头神猪。”崔怀海感慨万千,“换做一般野猪,估计早就死透了,它还能坚持到现在。”
“它应该还能活下去。”陶春生扯下衣襟擦了擦汗,“我们得想办法把它拖上担架,用绳子固定,然后带到更深的山里去。不过那边路途遥远,也麻烦得紧。”
常三砸了砸嘴:“虽然费事,但总比硬杀了它要好。咱们赶山人,哪儿能跟普通猎户一样见兽就杀?这个道理也还是懂得。”
老郭也点头:“对,留它条生路,让它自生自灭吧。只要别再来祸害村子就行。”
野猪王卧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鲜血染红了地面上的碎石。它依旧瞪着那双野性十足的眼睛,怨恨、不甘、痛楚,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仿佛还在挣扎——但它确实已经没有力量再做什么了。
陶春生最后看了它一眼,转身对崔怀海道:“崔大哥,你先回去带几个人来帮忙吧。我们需要个结实点的担架,还要更多的绳索。赶在天黑之前,最好能把它移走。”
崔怀海应道:“好。小陶,你一定要小心别让它再发狂。”说罢,转身就带着常三跑了出去,只留下老郭暂时陪着陶春生看守野猪王。
待夕阳西下,血色余晖洒满山坳时,陶春生与老郭守着这头奄奄一息,却依旧顽强的野猪王。它偶尔发出痛苦的低吟,想要起身,却不住地颤抖着又趴回地上。陶春生几次想上前,给它再换一次药,但又怕惊扰它,只能先静静观察。
“小陶,你以前也赶过不少猛兽,是不是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野猪王?”老郭轻声问。
陶春生轻轻点头:“确实,它的力气和灵性超出了我以往的经验。今天若不是咱们几人合力,又恰好借助山势,真还未必拿得下它。可它毕竟也是这座山里的‘王’,有过错也罢,有因果也罢,咱们终究跟它并无深仇大恨。能不杀,还是尽量不杀。”
老郭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山坳外的天空:“是啊,我们赶山人,敬畏大山,敬畏山神,敬畏这山里的所有生命。既然现在我们能给它一条生路,就给它,也算行善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