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脚跨过火盆后,喜婆高唱,让新人行拜礼。
“一拜天地!”
韩无寂动作放缓,注意着余惜那边的动作。
“二拜高堂!”
夫人和侯爷没露出不情愿的神色,但是眼底也没多少喜色。
总有些怨怪无寂的任性。
“夫妻对拜!”
这一礼,韩无寂竟心跳怦然,无法冷静,莫名的惊慌席卷全身,让他有些僵硬的愣在原地。
众人见状,纷纷诧异的议论了起来。
“这新郎官不会又想反悔吧?”
“这可都是二婚了,啧啧啧。”
侯爷和夫人都皱起眉,夫人低声提醒:
“无寂!”
韩无寂回了回神,见蒙着盖头的余惜抬起了头,似乎在疑惑。
他看见她有些颤抖的手腕,又听到周围的议论声,一时懊悔不已。
自己最近是担心的魔怔了吗?
他主动靠近一步,抱住余惜。
喜婆连连制止,“世子,礼还未成!”
韩无寂说:“无妨,我与世子妃就这样拜,你继续。”
喜婆觑了眼侯爷夫人的脸色,见他们脸色虽难看,却没反对,便硬着头皮开口:
“夫妻对拜!”
韩无寂身量高,此刻低头,想要碰小惜的额头,却见余惜先低了头,他还来不及笑,便立刻慌了神。
手中扶着的人忽然软了身体看在他身上,身体不断往下滑,垂下的头就像是被摘下的嫩荷,失了生机。
韩无寂难以抑制地心慌,颤抖着出声:
“小惜…”
过了好几秒,余惜气息微弱地应:
“表哥…”
韩无寂听到怀里的人的声音,才感觉自己从地狱里被解救了出来。
他伸出手要去掀余惜的盖头,却被她制止。
她轻轻摇了摇头,幅度几乎没有,“表哥,我…没事…”
说着她就要强撑着起来拜堂,韩无寂赶紧抱紧她:“别动,别动。”
“小惜,这堂我们不拜了,我送你去看大夫。”
余惜双手无力的推着他,执拗道:
“不行,不行,就差最后一步,我就能成为表哥的妻子了。”
一滴血在挣扎间忽然落到了地上。
几乎染红了韩无寂的双眼。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褪变成了灰白色,只有那滴血红得刺目。
紧接着,一滴,两滴,三滴…
越来越多。
韩无寂有些崩溃,他抖着手掀开歪倒在自己怀里的人的盖头。
在看到的那一刻,他险些失声,双目顷刻通红至极。
“小…小惜,你怎么了?我带你去看大夫。”
他不停地用手擦去余惜唇边和鼻孔里溢出来的血,手抖得像风烛残年的老人。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夫人震惊片刻后,迅速叫人去请大夫过来。
余惜苍白到几近透明的手指,竭力般抬了起来,想要擦去他眼角不自觉流出的泪。
她胸腔震动,婚冠掉落在地,头发凌乱披散在脸上,喉间涌出的一股一股血染红了她整个脖颈。
“对,不起…”
“我不能,做表哥的妻子了…”
“是…是,小惜命薄…”
她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却是徒然。
韩无寂只顾着不停的给她擦去脸上的血迹,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一遍遍的呢喃着:“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
他抱起余惜就要冲出去,被夫人拦下。
“我已经叫人去把大夫请过来,你这样随便动她,说不定只会让她死的更快。”
韩无寂失控怒吼:“她不会死!”
夫人被吼得吓了一跳,看着这个陌生的儿子。
内心控制不住心寒,却又理解儿子的心情。
心爱之人在大婚当日死在自己面前,谁能接受?
只是她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对余惜用情如此之深。
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幸好这时,大夫匆匆赶来。
韩无寂赶紧将余惜抱过去。
大夫不敢耽搁,沉气把脉,却在几秒后震惊地缩回手。
韩无寂眸似寒铁,仿佛只要他说一个不好的字,他就能立刻杀人。
大夫抖得胡须乱飞:
“表小姐,表小姐…”
“说!”夫人怒喝一声,“我保你不会有事,但若因你耽误了治疗,定有你好果子吃。”
大夫跪地磕头道:
“表小姐早已经病入膏肓,却强行使用维持生机的药,催快了身体的枯败,”
“早已回天乏术!”
夫人惊愕地后退几步,担忧地看向儿子。
韩无寂早已泪流满面,种种迹象合在一起,原来真相只是小惜为了撑到和他拜堂。
怀里的人气若游丝,连血都不再吐了,仿佛已经掏空了身体。
余惜向来干净的眼睛一片灰败,她最后依赖似地往他怀里钻了钻,气息接近于无:
“表哥,忘了我吧…”
在她说完后,404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宿主,韩无寂的爱意值已达到100,是否立即脱离前往下一个世界?”
“嗯。”
灵魂彻底脱离前,她回头看见韩无寂不哭不闹地抱着“她”的尸体,想到了一句话。
梧桐虽立,其心已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