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四溅，两个脑袋咕噜噜地滚落在一旁，却不是他动的手。
他恍若一个提线木偶，脑袋僵硬而迟缓地抬起看向来人。
她一袭月白色长袍，衣袂飘飘，仿若仙子下凡。长袍的衣角处，精心绣制着由银线勾勒而成的流云纹络，随风轻轻飘扬，却不曾沾染半分尘世的污垢与尘埃。
如墨色瀑布的长发高高束起，仅用一根晶莹润泽的玉簪加以固定，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更衬得她如月般清冷的脸庞，宛若谪仙。
她就这般淡漠地看向他，那视线看似落在他的身上，但又似乎略过了他。她的眼中，没有任何人。
可是这般人，为什么会到这来，还帮了他？
定是有所图谋吧。
他身上没有值钱的物件，也没有能给出报酬的身份，那么她要的，大概是自己的命了。
听说有些修士会拿人命练习歪门邪术，他的下场大概也是这般吧。
这般想着，他便直直地倒在雪地之中，一片片晶莹的雪花落在脸上，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它的美丽。
可这般美丽的东西，每年都会要走他的半条命，所以他不曾欣赏过。
如今倒是可以好好赏雪了。
陆时看着他身上围着浓烈的死气，眉峰微皱，“身子可有大碍？”
清清冷冷的声音如同融化的雪水，冰冷的同时却也带着一丝暖意，男孩眨眨眼，眼睫上的雪花变成雪水融进眼睛里，他不适的闭上眼。
再次睁眼时，方才还离他几丈远的仙人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她轻轻蹲下，带着些许温意的手背覆上他的额头。
淡淡的清香随着她的动作飘入鼻尖，他不动声色地侧过脸，默默离她远了些。
“你感觉怎样？”
他表情茫然且淡漠，“有些热。”
“嗯。”陆时淡淡应了一声，但眼中的情绪却不似这般淡定。
她将男孩从地上扶起，手心一翻便出现了一件雪白的长袍，将他整个人都裹了起来。
血液开始慢慢回温，方才还有些僵硬茫然的神智恢复正常，映入眼帘是已经被鲜血沾染得斑驳不堪的白色外袍。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用略微沙哑的声音问道：“你……想要什么？”
“你可愿做我徒弟？”陆时低头静静看着他。
天空中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下个不停，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在这一片洁白之中。
雪势很大，几乎看不清对方的相貌，男孩快速地眨眼，想要看清她此刻表情。
可对方头顶好像有一束圣光，亮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他轻声道：“你缺一个弟子吗？”
“嗯。”
男孩墨色的眼眸平静无波，脸上却浮现一板一眼虚假而又空洞的惊讶和欢喜。
“我愿意。”
高高在上的谪仙人愿意散发她那无处安放的善心，那他便受了。
只是这副善心能够维持几时呢？
他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