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我只是猜测,喜乐坊一案应与南计官有关,所以……便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那巡官回道。
“你叫……”
“臣,许琎。曾在摇香馆外与殿下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是你……”卞沧临上下打量着他,“你怎会觉得此案与南存策有关?”
“回殿下,臣在巡街时,曾无意中发现撞见这位南计官跟踪过侯府大小姐,且还不止一次。有一次大小姐晚归,臣还亲自护送过,那次还看到南计官在侯府附近徘徊。所以此次大小姐失踪,臣便想先来查一查这位南计官,看看是否真与他关联。”
“你倒是有些脑子。说吧,你都已经查到些什么?”
“目前所知,他已有多日未曾归过家。最后一次与邻居照面,是在年初五的午时。他同邻舍人说,要去献暨塔祈福。”
“那献暨塔有人见过他吗?”
“没有。”
“从年初五至今……一个大活人整整消失了十日……”卞沧临的眉头越皱越紧,“一定有人在帮他!”
“臣也是如此猜测的。”许琎在一旁附和道。
听了半天的莫慎言摸了摸下巴,问:“许巡官可猜到是什么人在帮他?毕竟侯府大小姐的身份并不普通,什么人会有那么大胆子?”
“正所谓,不知者无畏。我猜测,定是不知这位大小姐身份之人。”许琎回到方才自己搜过的地方,拿起一本册子,“并且,还欠有一笔巨款!”
卞沧临接过册子,翻开来一看,是锦都几家赌场的抄录册子。里面记录的除了一堆赌债,还有一个人名和一个地名:董思安、长丰集。
“慎言,走,去长丰集找人!”
“是!”
卞沧临急匆匆的走了。许琎抄起手,看着他们的背影似笑非笑,在他们之后也跟着出了户司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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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就热闹非常的长丰集市,今日更是闹哄哄的乱作一团。卞沧临一行刚进入集市里就瞧见里面火光冲天,人们正一车一车着急的往里面运水灭火。
“怎么又是火灾?”莫慎言喃喃自语。
“去帮忙!”卞沧临一面下着令,一面往人群里挤。
人实在太多,他一个不小心踩了身边一位胖妇的脚。那胖妇尖叫着拽住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挤什么挤、挤什么挤?是赶着去烤尸还是赶着去熏肉?”
“抱歉,抱歉。”
卞沧临赶紧道歉,可对方依旧不依不饶。
“你看你把我这新鞋踩成什么样了?赔钱!”
莫慎言瞟了一眼她那双已经咧嘴的鞋子,反驳道:“你是从哪家铺子新买的这都笑开了花的鞋子?”
“你管我从哪家铺子买的!反正你踩了我,就得赔我一双新鞋!”
莫慎言还想驳她,却被卞沧临给拦住了。
“算了,就当是赔的药钱。”他说完便打开腰包,掏出一张墨单塞给那胖妇,“拿去,这是药钱!记住,以后可别捏造事实讹人钱财,会入狱的。”
那胖妇瞪了他一眼,但没敢再开口骂人,只是伸手去把墨单拿了。
卞沧临收好腰包准备再继续往里挤,那胖妇忍不住又叫了起来:“还挤啊?瞧不见里面正灭火么?”
“我们是想去帮忙……”卞沧临辩解道。
“帮什么帮,咱们集里管事儿的早就安排妥当了!你们这会儿进去除了瞎添乱,还能做啥呀!”胖妇吐着葵花子皮,翻着白眼:“方才集管事就已经赶走了一伙子乱掺和还害得别人受伤的智障,你们这会子挤进去还不一样会被撵出来!……看看、看看!原本就董家铺子着了火,结果全靠那些瞎帮忙的,搞得烧了一串串!真是吃饱了撑的!”
“董家?”听到这姓氏,卞沧临心里一紧,赶紧追问,“是董思安那家吗?”
“是啊!就是董思安一家子。啧啧啧,您还别说,挺惨的,一家人全烧死在铺子里了!”
“这火都还未灭干净,你是如何得知他全家都被烧死了??”
“我看见的呀!那人身上还燃着火,有一个就倒在我脚边,差点没把我吓死。”胖妇一边说着,一边拽过身边的一个长脸的妇人,“还有她!她甚至看见火是怎么燃起来的!”
莫慎言同卞沧临对视了一眼,便往那长脸妇人身边挤了挤:“这火能怎么燃?不就是点个灯,照个亮不小心燃的么?”
那长脸妇人使劲的摇了摇头,从胖妇手里接过一把葵花子后,不紧不慢的开了口:“是从一只木盒子里冒出来的火星子!也不知他们一家从哪儿搞来的一木盒,盒子还挺漂亮,雕着花鸟。老董还挺宝贝,翻过来翻过去的擦了好几遍,一家子围在那看呀看的!结果这刚见了点阳光,那盒子就冒起了青烟,然后火星子呼的一下飞溅出来,就把他们一家子全给点着了……”
“幸好没溅到你身上……要不说这锦安寺的签还是准呢!看,这不又是一回有惊无险……”胖妇拉着长脸妇人继续热聊,卞沧临和莫慎言则借机悄悄退了出来。
“看来是被灭口了。”莫慎言低声说道。
“嗯。我记得你说……良栖楼里的火,也是从一只木盒开始烧起来的?”
“对。”莫慎言点点头。
卞沧临整了整衣襟,看着前面被堵得严严实实的路,叹了口气说:“派人进去,找找那只木盒还剩没剩点残片!……咱们就先回喜乐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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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热闹的喜乐坊,如今一片安静……坊外的人不能进,坊内的人不能出,看守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不敢有丝毫怠慢。
火烧过后的焦炭味还弥漫在空气中,经历了一整夜也没能散掉多少。
卞沧临踏入坊中,一脚踩进了泥地路上的水坑,溅了自己一腿的泥浆。莫慎言赶紧给他递来布巾子,可他没有理会,径直往良栖楼走去。
良栖楼的后院里站着不少巡卫府的巡官,卞沧临一进去便大声问了起来。
“那个地哥子……找到了吗?”
这时,褚苍浔从院里的一间屋子走出来,回答道:“回殿下,人没找到,但线索有了。”
卞沧临一见是他,惨笑了一下,又继续问:“什么线索?”
褚苍浔靠过去,贴近他低声说:“那个地哥子,名唤耿图之,与前些日子出现在长丰集的鬼面有接触。”
“他也是鬼面的人?”
“是不是鬼面的人还不得而知。但……苍洝说,这地哥子是在同鬼面接触之后,才进的良栖楼。”
“……苍洝也知道琰儿出事了?”
“喜乐坊的消息刚传出来,他便去找了我,自然是知道的!”
“目前锦都城里只在传有人在喜乐坊失了踪,还不知是侯府嫡女被歹人掳走……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得在三日内把人找到!不然,她的名声可能会被毁……”
“好!”褚苍浔悄悄握了握他发凉的双手,安慰道:“既然已经知晓此事与鬼面有关,那就容易多了!大哥放宽心,咱们的人已经去那些被咱们挖出来的地方查了。”
卞沧临点点头,抹了抹额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