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事,苦海舟,
荡去漂来不自由。
---明·张三丰《无根树》
未曦从缠绵悱恻里清醒过来,离开他的怀抱,双手擎起他的脸庞---几日不见那张脸竟消瘦地颧骨突起,脸色蜡黄,憔悴又沧桑;他的双唇泛白,眼球凹陷,像是刚刚从一场痛苦的挣扎中脱离出来,看着他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心疼难忍。
未曦双眼噙满泪水,抽泣道:“白舸说你生病了。你到底怎么了?能不能告诉我,我以前就看到你心口疼......”
“没事,真的没事!只是感冒严重了一点而已。”胡一鹤轻抚着她的头发,拂去她的眼泪,温柔地安慰她。
“可是你的脸色看起来......你的头还有点烫。”
“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医院打针,等会你陪我回去再把剩下的打完就没事了。”
“你!你这人,都多大了,怎么还这么鲁莽!打针你还跑出来?”未曦又气又恼,忍不住在他胳膊上打了两下。
胡一鹤一把拉她入怀,痴痴地笑道:“你说想见我,我便会不顾一切来见你。你说想见我,这一句比神丹妙药都管用。你说你想见我,那时我的血液都在沸腾,你想象不到我有多高兴!未曦......只要你愿意,我的命都是你的!”
“傻子,我要你的命干吗?你当我是土匪吗?我要你一直好好的,一直都要好好的!”
“你若真是土匪,不用抢,我乖乖跟你回去当个压寨夫君,可好?”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贫嘴!”未曦弯唇恼笑,又正言道:“你身上好烫!不能在这么耽搁下去了,我陪你去打针。”
看到胡一鹤憔悴的模样,未曦焦忧万分,拉起他的手,轻言道:“我们打车去好不好?你这样开车我实在不放心。”
可胡一鹤却拉着她往车旁边走去,“好不容易跟你有独处的机会,我可不想有第三个人再出现了,一分钟都不行。”他打开副驾驶座上的车门,柔声说道:“上车。”
未曦很无奈地叹口气,他这个样子,不好再与他争论,必须尽快赶往医院才行,最后也只能乖乖地坐上了车。
等赶到医院,胡一鹤的脸色愈发地难看起来,他浑身无力,就连走路都需要搀扶着才可以。
未曦满是自责和懊悔,为什么偏偏在他打针的时候给他打电话!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病得如此厉害。眼眶泛红强忍着不让眼泪再流下来,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还要他分心。
好在医生及时地赶了过来给他重新输上了药。
“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我在这看着你。”未曦坐在床边紧握着他的手,强行把他的眼皮盖上。胡一鹤这才在甜蜜的微笑中昏睡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她还在温情脉脉地望着他,从她的眼睛里流淌出来的一股股浓情蜜意的暖流迅速在他的身体里漫延,这让他突然感觉自己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睡醒啦?有没有感觉好点?我摸着头不热了,好像已经退烧了。刚刚你出了好多汗,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或者喝点水,对!你得多喝点水,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未曦的唠唠叨叨把胡一鹤逗笑了。
“你笑什么?还好意思笑,真是的!让你吓得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一直盯着你,盯得我眼睛都干涩了。”
未曦起身去倒了一些水喂给胡一鹤,继续唠叨着:“刚开始我怕你冷,给你多加了两床被子,后来护士过来看你出了那么多汗,还把我训了一顿。
她又让我看着上面袋子里的药,说马上就滴完了,到时候别忘了叫她过来给你换药,我只顾盯着你看了结果给忘了。你手上的血都开始倒流了,她突然跑过来了,又把我给训了一顿。唉!真是倒霉,这可都是拜你所赐啊!”
“哈哈哈......钟未曦,拜托你,别说人家护士说你了,连我都怀疑你是要来谋杀我的。你可不要再说话了,我现在笑得胸口都痛了......哎哟......真的有点痛了......” 胡一鹤捂着胸口无病呻吟,逗着未曦开心。
“啊!怎么又疼了?好了,好了,我不说了!真的疼吗?我去叫护士......”未曦被他吓得又一激灵,慌忙站起身要去叫护士。
胡一鹤猛地拽住她的手,大笑道:“骗你的!”
“你不要吓我了好不好,我真的很害怕的!”
他轻轻拉着她的手靠近他的胸膛,深情地说道:“未曦,能不能为了我放几天假?”
“放假?”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唔......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知无不言。”
“为什么要买下书馆送给我?你怎么知道书馆的事情?”
胡一鹤浅笑,道:“你失踪的那几日我们到处找你,我就在书馆里暂住了几天。无意当中我看到了房子的租赁合同,才知道书馆当时所面临的处境,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地买了下来。”
“你让我欠你那么大一个人情,我怎么还!我可是没那么多钱给你,恐怕我辛苦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那是你的房子,为什么还我?我们两个之间没有欠与还!”
“可是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白舸说,你们搬来南岚住了......所以,那么大一笔钱你是卖了悒城的房子吗?”
胡一鹤一歪头憋笑道:“钟未曦,我很有钱的,你不知道?你和我认识这么久,难道就一点看不出来?”
“你哪里有钱了?有钱人哪能像你这样简朴,有钱怎么会到我小院里混吃混喝。
江振涵他都嫌弃我的书馆小家子气,说我那院里一股乡野气息,从来不会在我的书馆停留超过20分钟。
还有你那车子从我认识你,你就一直开着。哪像他,那车动不动就几十万、百万的换来换去,用什么都讲究牌子,他才是庸俗至极呢!你和白舸也会像他那样挥霍吗?”
胡一鹤双眉撮在一块,眉眼里明显的不服气。他倒不是非要争个所以然,只是但凡一个男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一旦发现了有来自竞争对手的威胁和挑战,那绝对就是血脉性的觉醒和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