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刘一清给崇明帝跪拜。
“嗯起来吧。”崇明帝正在批阅奏章,头也顾不上抬。“朕临时叫你回来办一件事:邠王已经离开贝都了,你带人去收拾一下上王府。今年皇长子也该出宫,搬到上王府去住了。”
“奴婢遵旨。”
翌日,刘一清带领一队内侍前去上王府打扫。一清来到邠王住过的房间,见桌椅皆尽归位,茶具清洗干净,被褥码得整齐,就好像此处根本没住过人似的。
“王爷啊……都怪我,都怪我!”一清坐到床铺上,捶着胸口叹息。“王爷……一清知道您在怨恨,怨恨我离开您、背弃您……可是您是否明白,如果一清不在朝堂,上明国早就没有您的容身之地了……皇上收您兵权的想法,这么多年从未断过。如果不是一清在其中斡旋,皇上可是要派重兵去强夺呀……您这次的主动献符之举,真是吓煞一清也!您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呢?难道是……南宫……不会,南宫不会这样!王爷您真是……糊涂了!不过万幸,皇上竟然改变了主意,让您把兵符拿回去。只是一清没想明白,皇上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伸手抚上被褥,不禁皱起眉头,“这么冷的天……他们怎么就给王爷盖这样的薄被呢?”他质疑着去捏那床被子,捏着捏着竟然在被子里摸到了硬物。翻开一看,竟是兵符!
“公公!”一个小内侍突然跑进来,“禀告公公,外面已经全部整理完了,请公公示下!”
一清被这一吓,险些跳起来。他忙拉乱被子盖住那枚兵符,呵斥小内侍道:“不是说了没叫你们别进来!在外面候着!”
“是……”小内侍唯唯诺诺地退下了。
一清听得外面没了动静,才又去搜摸被子。这一摸不但摸出了刚才的兵符,更是摸到邠王印信。他仔细辨别过后,确认了这两样东西真真切切是属于邠王的。
两个物什仿佛带来了晴天霹雳,一清攥着兵符和印信的双手不住颤抖。“王爷啊!您为什么不听劝!您恨我,为什么要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完了……全完了……”一清擦去泪痕,越想越慌,慌得后背发麻。“留下兵符……留下兵符……您这是自暴自弃了,您不会还答应了和亲吧!不行……没有兵符就罢了,您要是还答应和亲的话……这……还有机会,刘一清,还有机会!王爷您别急,我这就把兵符给您送回去……”
一清把兵符和印信笼进袖子里,着急忙慌地准备离开上王府。刚走到门口要开门,他突然浑身一哆嗦,停下了脚步:“不行!王爷如果手持兵符和亲,岂不是更危险,更容易被冠以内外勾结企图谋反之罪?不能冲动,不能冲动……”冷静一番,一清又走回床边观察起床铺和桌椅。“啧,这些东西……”看了半晌,他似乎发现些端倪。“邠王府……如果这些是王爷的内侍收拾的,肯定会按照邠王府的习惯来摆放东西。王爷膝痛,平时会将暖袋放在膝旁,而不是脚边;云方虫豸甚多,杯口通常倒置,不会似这样摆放……”他又躬身去瞧床褥的边,只见原本该垂下的绒褥被整齐地塞进了床缝中。“皇上厌恶被褥从床边垂下,每每教内侍将其塞好;而王爷在云方一向是睡竹席,邠王府的内侍怎么会收拾北方的床褥呢?看来,皇上已经派人来收拾过这里了……”一清掏出袖中的兵符摩挲着,“这个东西也很蹊跷……听闻王爷是带着匣子来的,既然要留下这两个,为何要带走匣子呢?这似乎更像一个陷阱,一个皇上为了套我而设下的陷阱……他让我更容易发现兵符,毕竟将其放入匣子,我可就看不到它了。然后再试探一下我的反应,若是我悄悄地把兵符送还给王爷——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一清焦虑地在屋内徘徊许久,终于拿定了主意。“王爷,您既然不听劝,那就安安心心地当逍遥王吧……一清不能把这枚兵符还给您,只能用它来自保。如果皇上不信任我了,那您务必会陷入唇亡齿寒的境地,这是一清万万不愿看到的……”
“来人!”一清推门出屋,“把床铺收拾好,回宫!”
回宫后,刘一清在文华殿外等候多时,见几位内阁大臣从中出来,他才进去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