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姑娘?余姑娘?”
余晚烟猛然抬头,平阳侯周乂正勾着笑唤她,她清楚地看到周乂眼底掩盖不住的鄙夷。
乡野民女怎配得上我堂堂侯府?
这句话是曾经周乂当着她的面对周聿辞说的。虽然不是嫡子,他仍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应当娶京城里的贵女为妻。庶子又如何?平阳侯府庶子远胜众多达官显贵的嫡子,配他们家的嫡女绰绰有余。
那时候,余晚烟跪在地上,羞愤涨得她满脸通红,她不知所措。起初,她是不愿意来侯府凑这个热闹的,是周聿辞非要在今日带她去见平阳侯夫妇,结果却害得她白白遭受了一顿羞辱。
“聿辞,我一直视你为我的亲生儿子,你不该如此不懂事。之前一直把她养在外面也就算了,我就当没看见。你若真喜欢得紧,等你以后娶了妻子,如果还没有腻了她的话,可以再纳她为妾迎她进府。”
“不过,今日来了便来了吧,让人把她带到偏院里待着,不得乱走。等宴会结束,你再把她送回你外面的宅子里。”
平阳侯夫人说过的话,余晚烟没忘。她还记得当她走出正厅的那一刻,听到平阳侯夫人轻蔑的声音,“一个不检点的外室,长着一张狐媚子的脸,竟然把一向听话懂事的聿辞勾得心绪都乱了,简直是个祸害。”
余晚烟很气愤,可人在屋檐下,她又受了周聿辞莫大的帮助,只能把所有的委屈咽下去。
同样还是这一天,时间却已经跨过了生死的界线,她平静地与平阳侯周乂对视着。
他还会当面出言不逊地讽刺吗?
不会,至少不会那么直白。因为此时她身前站着晋国太子谢重渊,即使他们本质上是敌对的关系,即使他瞧不上谢重渊,可看在太子的这一身份上,他目前不会做得太过。
“太子遇刺,险象环生,余姑娘临危不乱,出手相助,一个弱女子能做到如此真是勇气可嘉,让人钦佩。”
余晚烟看着周乂这副嘴脸,忍着厌恶,皮笑肉不笑,“侯爷谬赞,比起我,还是周小姐更加的……让人钦佩。”
话说回来,自打到了京城以后,她还没问过谢重渊当初那批刺杀他的人解决了没。两人一见面,她就觉得压抑可怕,只想躲,哪有询问的心思。
余晚烟本身就是个不重要的人物,因着谢重渊的缘故引得平阳侯多看了一眼,要是放在其他时候,他才懒得和这种人说话。
平阳侯不在意地回过头去,继续同谢重渊攀谈。
余晚烟听得百无聊赖,察觉到有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转头去瞧,嚯,正是刚才她想找的周聿辞。
周聿辞同前世一样,一袭白衣,上面用银线绣着重环纹,穿在他身上,再配上那笑脸,看着还挺人模狗样的。
余晚烟又瞧了瞧谢重渊,同样是一身白衣,上锈勾连云纹,身姿挺拔,再加上那俊逸非凡的容貌,即使忽视他太子的身份,站在人群里,也足以让人第一时间瞧见他。
余晚烟沉重地叹了口气。这世道,一个两个的,怎么就流行做一个温和的伪君子了呢?莫不是谢重渊起的头,让人都去模仿他出众的气度和品行?
虽然谢重渊之前交代了一直跟着他,可当他们聊起朝政时,余晚烟还是放慢了步伐,与他们拉开距离。
她看了眼在池塘对面的谢重渊,独自在凉亭里坐下。隔得不远,不乱走是出不了事的。
余晚烟暗自沉思,要是有人来了询问她是谁,该怎么回答呢?
说她是太子的救命恩人?这就有点不知好歹了。说是世子周聿诚邀请她来的?那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又和周聿诚什么关系,这该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