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辰宫。
昭庆帝睨着身侧坐着的人:“你确定,金月这次和亲,是和前朝逆党有关?”
穆君珩给的密函上,确实有前朝的徽章,但密函内容却并未提到和亲一事。
穆君珩神色从容,“无论这次联姻是否与前朝逆党有关,都不能逼桑九黎去金月国。”
“若是惹得她记恨,那么来日,桑九黎的长枪,便会成为指向天启的利刃。”
昭庆帝不悦地皱起了眉:“她敢?!”
“皇兄认为,以桑九黎的性子,有什么是她不敢的。”穆君珩语气平稳,端茶浅饮。
昭庆帝冷哼:“桑老头还在京中,朕就不信,她会不顾桑老头的性命。”
穆君珩静静地望着昭庆帝,“那如果桑老将军不在了呢?”
“金月国若想要桑九黎记恨天启,必定会对老将军出手。”穆君珩轻咳着,又饮了口茶。
才道:“而这将军府,皇兄若护不住,便有杀害之嫌,若重兵把守,又有监视、威胁之疑。”
昭庆帝头上青筋又突突跳起,他抬手捏了捏发胀的额头,“这桑九黎,还真是让朕头疼啊。”
“只要阻止桑九黎去金月和亲,眼下……咳……咳咳……眼下这个困局,便能迎刃而解。”穆君珩几句话,咳的险些喘不上气。
脸色也越发的白了,病情瞧着,比前几次进宫更重了。
昭庆帝看着穆君珩俯首咳了许久,眼底思绪百转,“你可是,喜欢那桑九黎?”
穆君珩掩在唇边的拳头,微微一紧,只一瞬,便放了下来。
冷淡地笑了一声:“且不说我这不足半条命的身子,有没有那个福气消受,单是桑九黎那性子,便知晓将她娶进门,珩王府怕是要不得安宁。”
穆君珩摇了摇头,叹息:“奈何如今,没有比臣弟更合适的人选了。”
昭庆帝眸光转动,穆君珩说的没错,确实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
一个病秧子,对他的皇位能有什么威胁。
只要早日让他们完婚,他便有理由收回桑家军的虎符。
他那几个儿子,也就没机会再妄想得到桑家军。
如此可谓是一举多得。
“难为你了。”昭庆帝拍了拍穆君珩的肩膀,“这些年,朕的身边幸好有你在,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也能多陪陪朕。”
“这残破的身子,还能为皇兄分忧,是臣弟之幸,至于还能活多久,臣弟倒不甚在意。”穆君珩目光平静,似乎对既定的命运早已释然。
昭庆帝一直重用他,却从未真正的信任过他。
除非有一日,他真的死了。
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穆君珩出宫门时,看到立在马车前的倩影,心间漾起一阵暖流。
脚下的步伐清浅,深怕踩得重了,会惊了她。
才靠近,便听桑九黎问:“如何?皇上可有为难你?”
他弯唇一笑,嗓音温润悦耳:“你在担心本王,还是担心婚事?”
桑九黎眉心一蹙,这不是同一件事?
“王爷先上车吧。”元安上前将穆君珩扶上马车。
桑九黎才踏上车辕,屈膝正准备坐下。
马车帘子被挑开,降红色的布帘上,那只指节分明的手,修长莹白。
“进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