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朗
沈遥回到了她在西朗王宫的房间,她站在房门口,由于她是突然失踪的,房间作为她最后出现得地方,被保存起来了,沈遥脚底被沙砾刺破的伤口早就好了,可每踏出一步她还是觉得钻心的疼。
桌上的茶壶里是寒酥为她特意准备的安神茶,说她近日劳累,老是头疼,喝了茶能睡得好些。
床边挂着的是寒酥为她准备的衣裳,是她最爱的银红色。
还有镜子前的,都是寒酥为她准备好的头面,寒酥说,这里是西朗,大梁的公主可不能在这里落了下乘。
这房间里都是寒酥的影子,沈遥突然觉得没了力气,她一直撑着的那口气,散了。
沈遥瘫倒在地,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她在哭她的寒酥,哭她的境遇,哭,这不公的世道!
南枝进来时看到的正是这番场景,往日高高在上的长乐公主,如同一个迷失了的孩童,她佝偻着背,声音嘶哑,仿佛要将这几日的遭遇都喊出来。
南枝不忍,毕竟这是一个公主,这一路上,她遭遇的太多了。
南枝蹲到沈遥面前,缓缓抬起沈遥的下巴,将沈遥脸上的泪水都拭干净。
沈遥看清来人,她只问,“你也觉得,女人不配当皇帝吗?”
南枝只是把帕子塞到沈遥手里,“没有啊,在我看来,男人当皇帝还是女人当皇帝有什么区别?”
“那你为何拒绝了我的合作?”沈遥不懂,她既然不在乎,为何不愿意合作,是她的条件开的不够丰厚吗?
蹲着太累,南枝干脆坐下,“公主,你似乎没有意识到,你活得多幸福。”
“你是公主啊,生来吃得是山珍海味,穿得是绫罗绸缎,你的烦恼是获得权力,而我,只是想要活下去。”
“公主可知大梁有多少人,近五千万的人口,可这些人里,皇室有多少,为官做宰的又有多少?剩下的便都是些平民百姓了,这其中一部分住在城镇,做些小本生意,大部分百姓都是农户,靠几亩薄田为生。”
“我阿耶常说,咱们这种农户,是靠老天爷吃饭的,老天爷心情好,就给你个好收成,老天爷若是心情不好,便只能裹腹,可是,不管那年的收成好不好,税还是一样的,甚至会更高,收成不好的时节,卖儿鬻女的比比皆是,你说,活着,是不是很难?”
“我记着,那年雪很大,我们家收成不好,别说税收了,饭都吃不上了,我耶娘只有我一个孩子,自然舍不得卖我,他们便将我托给邻家,自己进城做工。”
“我等了好久,等到邻家也养不活我了,耶娘都没有回来,邻居大娘没法子,只能将我丢在了城里,那时候的我和很多同我一样的孩子一起挤在破庙里,为了一块胡饼就能抢破头,公主,那个时候,什么男女,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沈遥自幼长在宫里,南枝说得这些她都没见过,“那你恨你的邻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