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师很白,白的下巴处青紫色的筋都看得到,她带着一副紫红色的塑料边框眼镜,她的鼻梁架不住,有时候眼镜会往下滑一点,此时她生气的话,我会觉得她既可怕又有点滑稽。我知道在数学课上的这种种行为都是很不尊重老师的行为,但班上的男生不尊重得实在过火,夏天的衣服很单薄,处于青春期的男生总是有点不太好的行为,他们喜欢看老师的不该看的地方,过于得寸进尺了。他们会在老师让我们自习的时候,有不懂的去讲台上问她的时候,假装去问题,实际上是为了透过胡老师的衣领看她今天穿的什么颜色的内衣,回来就同自己的兄弟讲,然后另一个就会说我也要去看看。对于他们这种行为很无语,平时不学习,一到问问题,跑得比谁都积极,真是事出必有因。胡老师的衣服平常看起来很正常,就像那种送松松垮垮的跳街舞的衣服,正面还都是英文字母的那种,但是她坐下来,确实容易走光,有一次我也看到了,不是有意的,真的就是不小心瞟到了。她坐在门口改我们的作业,椅子是我们课桌椅配套的椅子,不算矮,但也不高。有道题,遇到过两三遍,我都还是没懂,我便过去问她,我是站着的,她靠着椅背,给我讲题时,一开始是在看作业本,老师是时不时看着我讲,出于尊重,我习惯性的想要同老师进行眼神交流,视线收回来的时候,不小心就瞟到了。我回座位时,班上那几个混子男生还嬉皮笑脸的问我:“是不是啥都看到了。”
我白了一眼:“有病吧。”
“切,又不是我要看的,她穿的那衣服看不到才怪。”这种下流的行为是不分成绩好坏的,班上成绩好的男同学也是如此,我心里是无比厌烦班上的男同学的,当然并不是所有。
在这样的氛围里,加上本就不聪明的我,数学成绩呈下滑趋势,原来还能考个七十分左右,后面便是一次比一次差,初二下学期第一次月考创历史新低。试卷发下来,顶部中间红色的分数特别刺眼,让我不想去看,可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大概就是骨子里的受虐倾向。四十三分,我实在是不愿相信这是我的分数,整个人一下子呆呆的,完全不知道要干什么了。老师让我们自己先分析下试卷,我看了好一会,才关注我得到的分数,是哪些题让我拿了那可怜的几分,这不看还好,这一看,本在心情在谷底的,现在一下子搁冰川底下了,天塌了都不能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就连这四十三分的成绩都是掺了水分的,老师多给我算了十二分。那还看得进什么题啊,哪还有分析试卷的意识,脑子已经空了。这张试卷本该三十一分,蒙都能蒙出这个分数来了吧,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自己在学什么,四十三分和三十一分有什么区别呢,区别就在于四十三分的成绩都是假的。我在纠结要不要找老师纠正自己的分数,说了分数就不叫分数了,随便一考都该比额这分数高吧。不同老师说,我这分数也是假的,拿在手上特不得劲,而且四十三和三十一也没多大区别,不过是都证明了那稀烂的数学成绩,就如同一张白纸,代表着我连门槛都没入。
在纠结了很久之后,我还是拿着卷子走向了讲台上正在坐在那解题的数学老师。我觉得我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老师,您给我分数算错了,多给了我十二分。”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好意思拿着那张本就看不得的卷子,还跟老师说我那惨不忍睹的分数都是多算了的。老师拿着卷子正反看了看,没有丝毫的惊讶:“哦,我知道,没事,这是我写的,就这样吧。”
这话一出,我就就读懂了这言外之意,老师知道我没那么多分,那十二分不过是给我的安慰分,是看我分数太低了才给我的安慰分。我一下子不知道自己算这个分的行为对不对,或许蒙在鼓里也是一种幸福,算了,不过也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行为。我拿着卷子回到了我的座位,徐梦问我怎么了。我说老师给我分数算多了,我跟她说一下,她看着我的分数没有做声了。我是该高兴呢,高兴老师保护了我自尊心?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星期六的中午回到家(住校生周六上午是要补课的)回到家,还在上二楼的楼梯时,我神色凝重的跟正在洗菜的妈妈说:“妈妈,我考试成绩下来了,特别差,数学成绩差得离谱,从来都没有考过这么低的分数,就跟没学一样。”我不想隐瞒,从未想过,我从小到大,我无论考多少分都会如实的告诉父母,即使是这次低出了天际。
妈妈也停下手上的活静静的看着我,问我考了多少分。
我说:“三十分,老师改卷子还多送了我十二分。我跟她说了,看她的意思应该就是看我考太低了,送点分让我好看些。”
“哎,那莫办嘞,考了这个分数能莫办嘞,我总不能把你打死吧,你只能再好好的学呗,你要是在学不好也没办法,只能这样了。”妈妈的语气里尽是失望,她的表情,她的眼神也尽显失望,就看了一眼,我便低下来头,不敢抬起来,只那一眼,那眼神便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此刻的我,五感尽失,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哦,对,除了走进去,还能怎么进去。不能说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至少妈妈语气和眼神一遍又一遍的响在耳边,出现在脑海里,我有了一种被放弃的感觉,这种感觉如同被敌人放了一炮,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