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官渡堵上门,建筑内的弯弯绕绕拖延不了残肢的脚步多久。
连路知摘下眼镜,将头发撩向耳后,“那就用上非常规手段。”
机关的构造收入眼底,数维的逻辑跃入脑海,一道道神意的呓语重重叠叠。
「神机百解」
“给我三分钟。”
连路知的指尖在控制面板上跳路,一切的杂念连带着一旁炎牙的赞叹飞向九霄云外,巨大的机械运作了起来。
虽然搞不清楚在干什么,但特么燃起来了。
“三分钟是吧?这段时间里,谁也别想进这扇门。”炎牙松了松关节,一枚枚铁针飞起,泛着熔融的光泽。
渡火。
无穷的高温向极致压缩,在分秒如年的时间里熊熊燃烧,毁灭的威能对着门口蓄势待发。
一声声异响不断逼近,沉重的门扉并未拒绝官渡四人的叩问,也无法抗衡不速之客的敲门。
最后一刻,大门应声弹开,枯瘦的男人落入炎牙的射程。
无形的弦勾动铁针,漫天的火华尽数迸发。
死尸化为飞灰,另一张狡黠的笑脸从门后钻出。
该死,被骗了。
竟然先扔了具无脸尸体进来探路,怎么会有这么苟的人。
鸮先炎牙一步作出反应,旋转飞刀斩碎延展而入肢体。
连路知抬手,在门口展开画地为牢,将狭小的入口封死,“搞定了,取龙髓!”
比预想中还快四十秒,机关内部打开一道开口。
官渡快步上前,用黑布包裹住那根十五英尺的赤红晶柱,收纳进空间道具中。
狂暴的肢体敲打着无形的障壁,一只只手臂疯长,将金属的门框硬生生掰弯,变形的门框露出过半个人有余的空隙。
残缺的血肉挤过空隙,门外的肢体腐烂,而门内的血肉长出新的人形。
炎牙打出一声响指,绘满门口的“爆”字闪起金光。
轰隆!
残肢被爆炸击碎,趁着血肉重组的空档,炎牙依次冲向鸮、官渡和连路知,连拎带抱,扛着三人毫不犹豫地跑路。
空间裂缝打开将四人转移,残肢的血肉在最后一刻追着他们穿过裂缝,跟着他们一块完成了空间跳跃。
细小肉块一落地,就飞快钻入街边无面怪人体内贪食血肉,补全自己。
“该死,跟上来了!”
极速的祝福加持于身,炎牙用上最快的速度向着城外奔跑。
不能和他正面硬碰,先出城!
炎牙在拼尽全力逃亡,残肢也像打了鸡血似的在后面追杀。
残肢扫过一具具无脸怪人的尸体,风卷残云般将它们吞噬,速度不断逼近血肉之躯的极限。
鸮踩着炎牙的后背起跳,长刀横斩,向残肢劈去。
斩首断头。
血肉之躯的速度一滞,赶在它们重新聚合之前,鸮急转回身,将围追而上的肢体一一斩落。
用不了多久时间,逼走鸮后的残肢恢复了人形。
官渡拉开枪械,果断向后射击,追袭的残肢左右闪躲,子弹的阻拦未能让残肢减慢半分。
一些肢体被从残肢的血肉中吐出,如同子弹一般,以更快的高速飞向炎牙。
留在原地的躯壳腐烂倒地,新的身体从飞出的血肉上还原,骤然之间残肢就缩短了双方的距离。
炎牙一咬牙,火焰在脚底炸开,击退残肢的同时将三人抛上天去。
生长的速度压过燃烧,火焰拖曳片刻便从残肢身上剥落。
七八块血肉拧成钻头,再次向着三人射去。
故技重施,金蝉脱壳。
要是被残肢得逞这次就再没可能将他甩开,而炎牙的双脚烧的焦黑,怕是承受不住再用一次爆炸的代价。
鸮纵身一跃,走出空间裂缝,走到三人身后。
刀舞如燕,刀尖与钙质化的血钻碰出火花。
一、二、三、四、五!
鸮拼上全力斩开攻击,余震将身后紧贴的同伴推回地面。
可终究是太慢了。
凡人的极限拉扯着的神经,她无法凭借刀锋挡住全部的攻击。
那就……
扑!哧!
毫不犹豫地,用身体阻挡了致命攻击。
那清脆的两声落在鸮的身上,翻腾的喊叫哽咽在喉中。
可不能……让他们听见。
鸮果断地剜去血肉,但无论如何速度都要慢上一截,蠕动的血肉钻头不断啃咬深入她的身体。
壮士断腕,刀刃带走更大面积的血肉。腹部至腰间留下了血淋淋的窟窿,无意义的鲜血挥洒在空中。
炎牙翻滚落地,浑身的疼痛延缓了他的反应速度,身上背着的两人也被摔到了更远处。
炎牙抬头,残肢的手臂悬停在他面前。
最后的距离,纹丝不动。
直视那一块块紧绷的肌肉,瘫坐在地的炎牙不禁咽了口唾沫。
手臂下劈,洞穿地面,炎牙闪电般地向后一跃,半跪着起身。
不追了?
只见残肢停在城市的边界线前,充满怨恨的双眼瞪着三人。
“他无法离开这座城市。”连路知依据现状推测。
真是千钧一发,炎牙松了口气,得意洋洋地挑衅起残肢。“怎么样,没招了吧?”
残肢瞪着炎牙,一块块血肉疯长,构成无数的人形,分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站满了这条边界线,寸步不前。
肢体嵌合钩起卡车,血肉投石机将其向城外抛来。
连路知拉开炎牙躲避攻击,并叮嘱他不要再尝试激怒对方了。
就在炎牙准备庆幸地打道回府时,几人终于发现了一个被忽视的人。
鸮,不在交界线的这边。
炎牙面带忧色,举目往城中望去。
像是终于被察觉了诡计,残肢的怨恨转为了遏制不住的嘲笑,一具具躯体腐烂着倒下,露出身后的道路。
康庄的大道上,只有一位黑衣的少女。
鸮注视着那些钻入自己体内的异物,宽大的黑衣遮蔽了她太多身段,不至于让狼狈不堪的模样暴露于人前。
无法主动离开,那就让你们亲手把我带过去不就行了?当鸮迈出城市的那刻,扎根进她体内的血肉将会长出一个新的残肢,残肢阴险的阳谋向众人陈述。
又或者……你们想就这样眼睁睁看她死去?
何等卑劣,无耻至极的计谋。
最后一具残肢的肉体在腐烂中消亡,将最后一丝讥讽的笑容凝固在对方的视线中。唯一剩下的肉体,恐怕只剩藏在鸮体内的那一部分。
尽管愤怒吧。
让我看看,千百年后的人类,可有半分长进。
鸮很快明白了敌人的意图,她抬起头与官渡四目相对。
“抱歉,小姐。
我可能无法和您一起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