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殷昭陷入沉思的时候,一道黑影落在院中,一阵劲风垂落了树上的枯叶,沙沙的落叶在深夜中格外清晰,这时与黑夜融为一体的人影已经走到眼前。
大殿的烛光从大开着的房门处倾泻而出,那人已经走到殷昭跟前单膝跪下,声音冷的就像他的人一样,“殿下,消息已经散出去了。”
霖这个人性子冰冷,从不拖泥带水。
殷昭知道自己被他父王禁锢此处的目的就是断了他同外界的联系,准确的说,他父王希望在尘埃落定之前没有他这个储君阻碍。
“起,辛苦了。”
殷昭抬抬手,示意霖起身,霖上前几步走到殷昭身前,看着他愈发苍白的脸色,不禁拧眉,沉了片刻才冷冷开口,“殿下多保重!”
这人就是这个样子,能说一句关怀之语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两人没注意到一旁的风脸上的震惊,风最是了解这个木头,一身的本事,闷葫芦一样的嘴。
“本殿的身子自己清楚,无需担心。”
“对了,让你传的信可曾办妥?”
霖抱拳道:“属下将信交给了西街上邹记成衣行,亲手交给了那里的邹掌柜。”
邹记成衣行是殷昭在不便时跟裴阳的联络之所,邹记背后没有裴家的身影,任谁查都看不出什么,那里的邹掌柜是殷昭多年前接纳的心腹,只不过早在八年前就已经彻底潜与市井,没有要事他们彼此不会联系。
“如今朝廷上有什么动向?咳咳……”
殷昭极力的掩住了唇,这次的病来势汹汹根本不像殷昭自己说的那样,可是他不能倒下,还有未曾实现的壮志等着他,他怎么能心生退意呢?
风赶紧上前给他顺气,“殿下您先不要说了,那些个公务都抵不上您的安危重要啊,如今大王被奸人蒙蔽,您要是在熬坏了身子,到最后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么?”
不得不说风确实长了一张好嘴,说什么都能这么顺耳,霖黑漆漆眸子闪了闪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不过看向殷昭的目光似有担忧。
殷昭最后还是被风劝回了屋子里,两个人相视一眼,一人给殷昭倒了一盏热水,一人给他拿来毯子。
殿中的炭盆中的炭火有些不旺,霖看了眼就不动声色的出去了,病中的人本就畏寒,更何况殷昭又得了伤寒之症,许是方才有吹了凉风的缘故,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风忍不住抱怨,“殿下这是被禁足,又不是被软禁!下人都是干嘛的!连炭火都不懂得看着点!这屋子冷飕飕的,殿下还生着病,怎么能受得住!”
殷昭被这伤寒折磨的浑身使不上力气,眼皮昏沉沉的,方才在外面站了这么一会已经精疲力尽了,这会儿依靠在软榻上干脆闭目养神,耳边听着风的抱怨,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对啊,他是被禁足,又不是软禁,东宫的人就要失了敬畏之心。
真要是被君王厌弃,这东宫是不是就要变成冷宫了?
殷昭心中自嘲,更多的是茫然不解。
他这一路当真是顺风顺水,顺利到他都有些飘飘然,竟然忘了如今父亲已经是大商名副其实的大王,而自己只是名义上的储君。
储君说的好听,其实一身荣辱全在君王一念之间,他现在十分反感这种束手束脚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