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银白的月光从树的缝隙里透进来,斑斑驳驳。
夜色清凉,瑟瑟的夜风从不知名那处吹过来,凉风习习。
我和陆寒霭小心翼翼地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他那儿。
空中无云,月光可以照到这里,以至于能够看清这里的大概轮廓。
一段时间没来,这里变了不少,多了一些东西。
第一次来时地上只是铺了杂草落叶,并无其他东西。
第二次来时,他在旁边做了个小小的棚子,几根粗的树枝当做柱子,用柳条麻绳绑着,还有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几块破布铺到上面当做顶蓬。这棚子不大,也不高,只能容得下一人大喇喇地睡觉。
之后几次都是多了点小东西,如有几个别人不要的碗,有一张烂了只剩一小半的草席等等。
而现在,这里又多了没有盖子并缺了一个口的瓦罐,还有一堆小火堆,不过已经熄灭了。
往旁边一瞧,还有不知道作何用的一个木箱,有点大,里面没有东西。
陆寒霭把没有燃尽的木炭给吹着,再往里扔下枯草木片,这火就点起来了。
“欢欢,要过来这里坐吗?这儿暖和。”
我眨了眨眼,嗯了一声,就去他旁边坐着了。
火烧得逐渐大起来了,陆寒霭把瓦罐的水煮沸。
“欢欢,要喝水吗?”
我点点头。
他就用缺了一小口子但洗干净的碗给我装了点水,“给,小心烫到手。”
我慢慢接过来,是有点烫手,但我轻轻吹了一下,还是浅浅喝了一口。
“陆寒霭,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我看到了告诉墙的画像,找了你两天,幸好在那条路上看到了你。”
“谢谢你,陆寒霭。”
他看着我,有些沉重地说:“欢欢,我知道你家发生的事情了,你,还好吗?”
我微怔,想起了那晚的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哀鸿遍野……
阿爹,秀荷阿姨,苗儿,管家叔叔,小西子等等,他们都被恶人杀害了。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想再次流下没用的泪水。
陆寒霭见我如此,知道是揭人伤疤了,很自责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大嘴巴子,早知道刚才就不多嘴了。
“抱歉,欢欢,我说错话了,你别这样?”
我睁眼看他,不赞同地说:“你不用扇自己嘴巴,也不用自责。这不关你的事,我不会怪你的。”
我顿了一下,看着他说:“我就是,就是难过而已。陆寒霭,你知道吗,我没有家了。”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我阿爹,就是苏氏粮铺的东家,阿爹说我们苏氏粮铺是苏家好几代人逐渐发展起来的,是鹿县,还是南怀郡说得上名号的大粮铺。我每次同阿爹说要施粥给饿肚子的难民和贫苦之人,他虽然有些微词,但最后都会依我。”
我哽咽了一下,继续说:“他最后都会依我,在辛池巷里立个棚子,施一些粥水给那些人喝。可就是这么疼我爱我的人,他走了,不要我了。”
陆寒霭看我这样,心里也有点难受。“你阿爹他也是想你好好活着的,你不要怪他丢下你一个人。”
“我知道,就是独自留下一个人活着,太痛苦了。”